随后他问道:“那二十五日之事还能顺利进行吗?”
董章庭道:“自然可以。”
只有这潭水越来越混,那些隐藏起来的大鱼才会跳出来。
明禾见他肯定,也不再细问。
接下来几日,董章庭都没有外出,在书院安心享受轻松的读书时光。
而午京城内许多人,却没有办法,享受四五月怡人的春风。
陈家内院一处隐蔽的地方,一个茶盏被摔在地上。
“七天了!来俊和刑部那些恶狗都还在死咬着我们不放!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陈晋榆愤恨的将手中茶盏摔到地上。
“还有那些狗屁世家,嘴上说的好听,说什么世家大族同气连枝,一定会让我们陈家安然无恙!现在呢,我连这座府邸都出不去!都是废物,一群废物。”随后他还是有些不解气,继续骂道。
“陈大人,您太急躁了。”一名年进五十,身着素袍的男人坐在他的身侧,气息平和,他的头发已经花白。
“我怎么可能不急,出事的可是我的家族!若非为了帮你身后那个臭丫头运兵器,我们陈家又何以被来俊那条出身卑微的恶犬如此羞辱!”男人的淡定,反而激怒了陈晋榆。
“陈大人,慎言。”花白头发男子目光转向陈晋榆,眸光冰凉。
陈晋榆被他目光所摄,下意识呼吸都顿了一下,随即心中羞恼。
他可是堂堂陈家这一代的家主,一个白衣也敢威胁自己!
然而对方冰凉的目光,让他心中的胆怯冒了出来。
是了,对方虽然只是一个糟老头子,但是身后可是站着惠明郡主。
那位手里的势力,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嗫嚅道:“我之前一时情急,并非有意冒犯郡主。先生大度,莫要和郡主说,可好?”
花白头发老人目光在陈晋榆身上顿了顿,堂堂世家陈家的家主,竟是如此废物。
若他是青羽卫那帮人,第一个吃的也会是这个废物。
奈何,这个废物却偏偏是自己这边的。
“陈大人如今急躁,反而中了贼人奸计。您这几日且安心待在家里,自有人在外为你排忧解难,在说,您不是还有位好女婿,柯家这次可帮了陈家不少忙。”
提到柯家,陈晋榆心中也安了几分。还好他养了一个好女儿,即将嫁入柯家成为未来的柯家主母。
有柯家在,又有惠明郡主这边的势力居中绸缪,他们陈家一定不会有事。
不过他很快又有些愁苦:“可是都那么多天过去了,来俊和刑部那帮人,为何还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卫先生,不若去和郡主见一面,帮我敲敲边鼓?”
被称呼为卫先生的花白头发老人,正是董章庭等人一直在找的卫平盛。
他心中在怒骂:“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蠢货啊!你们陈家几十年的世家子的教育,都被狗吃了吗?青羽卫那帮人本就盯着陈家,我若是为了你这个蠢货现在去找郡主,是生怕郡主暴露得不够快吗?陈家被抓到把柄,难道不是你这个蠢货,不但蠢还贪,让你把那些武器好好藏起来留待以后。你倒好,为了钱,把武器给卖了还不告诉我!你可是陈家的家主啊,难道会缺那几十万两吗!”
若是陈晋榆能听到对方的心里话,一定会委屈的辩解道:“钱,哪有嫌多的道理。兵器与其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还要耗费人力物力保养,不如换成雪白的银子,更让人开心。”
不过陈晋榆没有听心之术,所以也不会知道卫平盛此时真正的心思。
他只能看到对方一如往常的气定神闲:“陈大人,若是一点小事便惊扰了郡主,怕是会让郡主误认为您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再有其他人说三道四,怕是会影响您在郡主心中的地位。你这段时间且安心呆在家里陪伴夫人,准备和柯家的婚事,还有北定王府之事,其他事由我们处理即可。”
陈晋榆有心道:“可我确实没有本事处理这件事。”
但是在对方含笑的目光中,他吞下了这句话说道:“那就按照你的说吧。”
卫平盛道:“卫某还有些杂事需要处理,陈大人可先行离开。”
等陈晋榆走出这处隐蔽的院子时,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这可是我家,怎么反倒是我被赶了出来。”
虽然陈晋榆不算聪明,但是对方刚才明显的逐客之意,他还是听得懂的。
他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胆气回去,最后心烦意乱的朝外走去。
他一路走,一路想着最近遇到的麻烦事,又不免想柯家。
诶,柯家明明那么有本事,却拖了那么久都没让我们陈家脱身。
一定是没尽心的缘故。
不是自家人,果然不肯尽力。
想想我这些年对夫人和夫人所出的孩子多么疼爱,还不是冲着柯家。
然而柯家那帮人,还是不知足!
想到这里,他对柯夫人也有了些意见,不愿回正院见他。
思索着要去哪房小妾处松快松快,便听到耳边隐隐传来古筝之声。
说实话,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实在不好听,就像是有人在胡乱的拨着弦。
这破碎的声音,成功让陈晋榆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心烦意乱。
他顺着声音走去,打算去骂一骂把古筝弹的如此乱七八糟的人,排解心中的怒火。
筝声将他引到一处位于高处的凉亭,一名女子正在凉亭中,修长如葱段的手指随意拨弄着弦。
不过女子的心思显然不在筝上,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天空,面容隐隐有些哀伤。
美人含愁,不损其色,更添了几分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