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规愤愤停了手,回头怒道:“你还要护着她?没看她根本没把你当儿子,巴不得你去死吗!”
“她是你娘你不好动手,我来!她害死我姐姐,我必要她偿命!”
太夫人听到这话神色变了下,忙道:“我乃国公府太夫人,你敢对我动手!郁氏不会放过你,清珣……”她忙看向长子。
唐子规被她这无耻气笑了,就要出声讽刺。
那头跪着的郁清珣先开了口:“母亲。”
太夫人就要应声。
郁清珣挺直跪着,脸上头上全是被她抓打出的痕迹,还有鲜血顺着头皮流下,看着狼狈不堪。他目光望过去,眼里平静,又似含着细碎泪光。
“从小到大我从未求过您什么,您能帮四弟隐藏罪行暗害阿窈,那您也帮帮我。”他看着太夫人,眼里好像真有了哀求之意,“帮我下去跟父亲解释。”
“你……”太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四弟害我儿女,您怕我追责,于是暗害了我妻,现在我报仇杀了四弟和他妻子儿女,我也怕九泉之下的父亲责备,不若您也帮我暗害他妻,避免他责备于我吧。”郁清珣哀求平述道。
“你、你你……”太夫人颤手指着他想喝斥,又怕他来真的,双眸一翻,当即昏死过去。
第65章 记前世 (十)
众人漠然看着她倒地。
唐子规冷脸不屑, 目光转向还跪着的人,话语透着杀意,“她是不可能舍得去死的, 你若下不了手, 我来!”
郁清珣跪着没答, 只看着那倒地昏迷的人。
他一直知道母亲更偏爱郁四。
那是自幼长在她身边,被她疼宠着长大的幼子。
而他既不是她第一个孩子, 也不是最后一个,且他幼时跟着祖父祖母的时间多过她, 长大知事后又一直跟随在父亲身边,与她相处的时间实在不算多。
可就算如此,他们依旧是亲母子,何至于为了郁四, 能如此不顾他死活?
炭毒一事, 她不仅算计阿窈, 连他也算计在内。
那晚要是他没发现阿窈的异常, 或许也会如阿窈那般悄无声息死去。
郁清珣闭了下眼,搀着亲卫的手踉跄站起,道:“送太夫人回福寿堂,让金大将堂内丫鬟婆子清出来,院内不许留人, 也不许再进。”
“是。”亲卫唤来婆子,将太夫人扶回福寿堂。
唐子规拧眉不满,还未开口, 那头郁清珣目光扫来, “福寿堂自今后由唐氏看守打理,我不插手, 郁氏也不会过问。”
“随我动手?”唐子规道。
“随你。”郁清珣回着,转身朝唐窈走去。
她依如沉睡,恬静美好。
郁清珣靠近过去,伸手想要触碰,又发觉身上沾着血,怕污到她身上,扭头让亲卫另拿了衣物来换上,这才抱着人从地牢出来。
初春天寒,夜色冷凉,天空看不到星与月,只有四周烛火依旧。
他低头看向怀中之人,心中轻喃:阿窈,你走慢一点,等过上几日,我就将其他仇人都送去见你。
灵堂内的其他人还在等着,见他抱着唐窈回来,都松了口气。
金大管家想过去问章程,又不太敢,最后还是郁三小心翼翼靠近过来询问。
郁清珣没理其他人,只看着安静沉睡的妻子,好一会儿才给出八字:秘而不宣,暂不大办。
得到回复的金大管家诧异不解。
前面两场葬礼办得格外隆重,怎到夫人这儿,反秘而不宣了?
但疑惑归疑惑,他还是迅速按要求下去办理。
当夜,郁清珣不理会其他事,只抱着永眠的妻子枯坐了整整一晚。
翌日清晨,他将妻子抱入棺中,小心整理好她稍有些褶皱的衣裳,便有亲卫来报,太夫人胡言乱语了一整个晚上,看到炭火便想扑灭,还不许关窗关门,似是已陷入疯癫。
郁清珣神情平淡,“她的事不必来报。”
他说了不插手,便不会插手。
唐子规得到回复,特地让亲卫在太夫人面前复述一遍。
太夫人嘴唇嗫嚅,却又不敢言语。
唐子规冷笑一声,道:“去寻几条野狗,再将郁四拖过来,就在这儿斩碎了喂狗。”
“你……”太夫人气得眼前发黑。
唐子规看也不看,只扭头吩咐道:“初春冷寒,给王太夫人上炭火,可别冻着了,门窗都关紧了。”
“是。”旁边候着的唐府婆子迅速端来几大盆炭火,当着太夫人的面往炭里洒了不少水,待炭火燃起后,再全部退出来,将门窗关好捂紧。
半湿不干的木炭,最是容易产生炭毒。
太夫人心知这点,面有焦虑。
可窗户早被封死,屋内东西也全被搬走,连她身上都只穿了袭单薄中衣,还赤着脚,根本灭不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