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菲觉得鼻头发酸，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真正从事业上认可她，夸奖她。她语带哽咽道，“真的吗？”
盛忻然听出她语气的不同，温和地问道，“你不相信你自己吗？”
方雨菲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鼻声，“我从小到大都没人告诉我，你很棒，你很适合……真的……”
她慌里慌张地抹了把眼睛，“我真的太高兴了。”
手机那头突然沉默了，电话里传出沙沙的声音，方雨菲突然一阵心慌，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她试探着说，“盛总？你、还在吗？”
好在电话那头很快传来盛忻然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散而来，“唔，我还在，我只是想起一些旧事。”
“旧事？”方雨菲惊讶道。
“是啊……我小时候被送去老家读书，隔壁家有个孩子，他长得又弱又小，老是生病，周围同龄小伙伴都不爱和他玩，只有我和他左右隔邻。”
“他妈妈会经常塞些小糖果，小点心给我，叫我去找他玩。”
“我勉为去难去找他，但一来二去之后，我发现他很聪明，只是身体不好，其实做什么都比我们强。”
“比如我们夏天抓麻雀，将一个斗用棍子撑起来，上面系根绳，撒把米，等麻雀走近了，拉一下绳子就把麻雀扣住了。”
“但我们做的斗都不如他抓的麻雀多。”
“我们最多抓个一两只，他却可以抓个五六只，而且他很大方，把抓到的麻雀都送给我，自己一个不留。”
“像打弹珠，比心算，打扑克，走飞行牌，我都比不过他，但他会让我，算下来经常是我赢他多一点，给足我面子，所以我越来越喜欢找他玩。”
“但村子里的孩子不喜欢他，因为他太优秀，老师只表扬他，所以他被孤立了。”
“等我去上学后，村里的孩子就拦着我，告诉我如果跟他玩就会一起被孤立。”
“我还记得，他们找我是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正对着学校那一排教室，我漫不经心听他们说着，一抬头似乎看到教室前站了一个人。“
“那人看起来很瘦小，似乎一阵风就可以把他刮跑，说也是巧，正在这时刮来一阵大风，吹得树叶哗啦啦直响，等风头过去，我揉着眼睛再看时，那人己不见了。”
“放学后我背着书包走出学校，正学校门口是个下坡路，我一眼看到他背着书包站在最下方，他没敢看我，低着头看着自己鞋尖，身体僵硬，看起来非常紧张。”
“下坡的另一边，站着我们村的那几个刺头，他们围着一圈抱着胳膊看着我。”
“我满不在乎地伸手扯了一根树叶，将它叼在嘴里，大摇大摇顺着坡往下走，我走在正中间，他站在另一边，眼看着越来越近，但距离仍是越来越远。”
“他眼里的光熄灭了，垂下头看着鞋子，慢慢转过身准备离去。”
突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张满不在乎的笑脸撞进他的眼眸，“怎么？今天不等我一直走吗？”
像是从很深很深的地方熄起一团火，点亮了整个瞳孔，点燃了整个生命，他点点头，“等的，当然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