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妤虽然这一世时常把面首之类的词汇挂在嘴边,却也不曾想过日后当真要那般相处。
雷声大, 雨点小, 大概说的就是她这般纸糊成的老虎, 当真被人撩拨时, 声音便弱了。
姜知妤侧着脸, 感受着楚修辰的湿热呼吸洒在空气中,有些温热的触感。
她的双拳握紧, 很是努力地在心中劝慰着自己。
反正,比坐他腿上更加过分的事情都做过, 其实这般,倒也不算特别唐突了。
姜知妤贴到他的耳畔, 很是有些戏谑地轻声道:“阿岁?”
无论是前世, 还是今生,楚修辰叫过自己无数次的殿下。
明明宫里喊她阿岁的不止一人, 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大家这么喊她。
可是从楚修辰嘴里说出,属实难得。
这一世, 也不过两人流落在邕州的那一段时日, 她曾经让楚修辰这般称呼自己。
楚修辰见姜知妤质疑, 嗯了一声, 表示确认。
姜知妤的眼睫颤了颤,眸中流转着皎皎光华,好似萤火纷飞,隐入草木间。
这段时日,姜知妤在他面前洒眼泪掉下来次数很是频繁,她本就是情绪起伏大的人,最近更是变得与先前截然不同。
姜知妤还记得,楚修辰前一世,也是喊过自己阿岁的。
姜知妤继续垂着眸道:“我在前些日子,做了一个梦。”
她还记得,在那次梦境中,楚修辰曾经与她一道上街,也唤过自己阿岁。
只是那个梦醒来的太快,前一世还有许多事,她还未能全部想起。
比如,在那日上街后,两人究竟发生了何事?楚修辰说要带她去见的,又是何人何事?
楚修辰捏住姜知妤的小腕,擦过她腕上戴着的玉镯,很不经意地擦过。
“是何梦?”楚修辰有些刨根问底。
姜知妤轻轻笑出声,“我梦见……你在我面前,变成了一只幼犬。”
她继续胡诌着:“毛色雪白,性子柔顺,我抱在怀里时可乖了。”
见面前的人无动于衷,姜知妤也不打趣他了,只是坐在他膝上,身子有意无意地挨得离他近一些。
明明她前一世存了许多撩拨楚修辰的心思,可奈何楚修辰就像那风吹雨大都不动的磐石,半点表态与回复都没有。
比如装晕让楚修辰将她抱起,又比如想摘御花园树上的果子,也总是逮着机会将这宫人可做的事,托付给楚修辰。
而那时,天真烂漫的小公主只觉得面前的人耀眼夺目,做什么事都有理有据,即便是那人淡漠疏离,那也只是因着君臣有别,男女大防。
虽说她挨着楚修辰的右侧,却也还是考虑着左侧的伤口恐受牵连,不敢将重心压在他身上。
姜知妤支起身子,勾起身前一缕青丝在手中把玩,“我还是很好奇,你说喜欢我,那将军你之前那副态度,是伪装的太好了呢,还是说原先去研习修无情道了,无谓无求?”
毕竟此时此刻,楚修辰仍旧将自己紧紧地揽在怀中。
楚修辰如今的行为,实在是与先前的风光霁月,不染红尘的形象,大相径庭。
“臣少时的确去学过道法,不过还未曾习过无情道。”楚修辰坦诚道。
头顶的声音很是轻柔,“我先前不太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的喜欢,再者当时,我未曾考虑过,我们或许还有以后。”
姜知妤的眼不自觉的闭上,感受着自己额上落下一吻,不由得抖了抖肩膀,随后捏住了他一角衣领。
“其实在殿下后来的态度逐渐转变后,我曾经想过,你另觅他人,才是最好的选择,起码,能少些对我的恨。”
“日后成婚,也顺心一些。”
她本该恣意无忧一生,说到底是因他所累,楚修辰自然不愿,这一世弄巧成拙,再让她痛心伤臆。
回想那一日凤仪殿上,姜知妤把楚修辰的那句话当了真,所以一直只当他从未对自己动情。
“所以呢?”姜知妤藏住翻涌出的情绪,一寸一寸地塞回了心房,轻轻贴在他身上,低声道:“那将军,怎么不祝福我和许统领?”
楚修辰就没有一瞬认为过,自己当时真的喜欢上许兆元了吗?
那一夜,姜知妤本应该抱住的人,正是他。
“若是担心许统领官职不高,他只要再多几年阅历,不愁父皇不给他擢升。若是说他前一世恩怨颇深,这一世他似乎也未曾因柳君君曾经守过皇陵一阵,便对我有埋怨。”
“所以,”姜知妤沉着脸,与近在咫尺的双眸相对,“将军怎么知道,许兆元就绝非良配了?”
她看着楚修辰的时候很是认真,既然她认真分析一回,也想听听看,楚修辰究竟属意她本该的良人是谁。
“因为,臣会吃醋。”
姜知妤心尖跳了跳。
楚修辰的解释,居然是如此简单,甚至有些,浅薄。
姜知妤也未曾有这样想过,借此让楚修辰悔不当初。不过自己与许兆元的权宜之计,居然被捕风捉影,传得越发离谱。
事到如今,她倒是有些遗憾了。如若当时自己多在话本里照抄几句情诗,再送到楚修辰跟前,让他燃起希望后又绝望破灭,这种会不会更让楚修辰醋得很?
一个根本不可能成真的幻想在她脑海一闪而过,假如自己当真嫁给了许兆元,抛开旁的不说,楚修辰日后看见了她,怕会更加悔不当初。
“我倒是很想看看,楚将军吃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