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里逃生后寻她的这一两年,他变了许多,而他的小姐,却一点都不知道。
陶湘确实什么都不清楚,她心肠软得很,脑子一时也转不过弯来,喜悲之余还懵愣着。
小屋里暂时安静下来,只有正午的夏风透过开敞着的阳台门窗,徐徐往屋内输送着三伏暑气,一如往日。
旧时,陶湘是将军的独女,而顾山则是她父亲的副官,年纪稍长她几岁,两人自小相伴着一起长大,说是兄妹也不为过。
后来父亲战败身陨,为了躲避政敌攻击,顾山脱离了军籍,带着她远离故土,一路从湘城去到了十里洋场的上海。
长兄如父亦如母,顾山将她照顾得极好,两人相依为命,本以为日子会继续这样过下去。
谁曾想好景不长,到了双十年华的陶湘越发出落得娇软好看,皙白颜肉宛若凝脂,身段温软姿容娇怯,惹来不良权贵觊觎垂涎。
那些人见顾山将陶湘看护得紧,几次求而不得后索性下手强抢,最终顾山为了救她不得已犯下命案,还一力承担杀害权贵的罪责,只为将她择出去保住性命。
杀人死刑,一年半前的沪报上刊登了他伏法的新闻,陶湘不知道顾山这会儿是怎么从狱里出来,还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她有心想问,咬了咬唇,犹犹豫豫开口道:“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顾山抬眸看向她,见到陶湘眼底湿漉漉的水光,他哑着嗓子笑了笑,刚准备回答,只听屋外砖木制的窄长楼梯吱嘎作响,是刘婶端着两人份的饭菜上来了。
房东太太拿到陶湘另给的饭钱后喜不自胜,哪会嫌钱多,当即就收到了怀里,还大方地嘱咐刘婶多送些上来。
这些饭菜和汤水装满了好几个菜盆,陶湘胃口小,再加上刘婶做饭的手艺不太合乎她的口味,平时吃得就不多,她拨了些小菜到自己的饭碗里,其他的则都留给了顾山。
“咱们先吃饭吧,别的等吃完了再说……”陶湘劝顾山用饭。
她率先往嘴里含了口饭菜,鼓动腮帮吃了起来。
两人已经许久没有同桌用过餐食,见她动筷,顾山目光柔和,方才跟着吃起饭来。
不过他只顾着大口吃米饭,鲜少伸筷去夹菜,等陶湘都吃完了,几只菜盘里的菜还是她夹走后的那些,看起来并没有少掉多少。
陶湘用帕子擦了擦唇边,意识到自己在这,顾山或许吃饭会不自在。
她索性拿起对方手旁喝光的那只空杯,作势起身去倒,嗓音清软体贴:“我吃好了,你慢慢吃,多吃些菜,我再去给你倒些水来……”
书桌上的竹编暖壶里还剩下一点隔夜的温水,陶湘都倒进了杯中,还没有半满,暖壶就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