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缓缓坐下,憔悴的身体落在椅背上发出吱呀轻响,她昂头看着对面的人,道:“他会没事的。”
花沐放下袖口掩盖住皮肤上的乌青和针头,他不置可否,最后只是道:“我去看看他。”
人鱼可以不用穿防护服进入重重防护的病房,他坐在椅子上,男人裸露的肩膀与身体表面满是创口,溃烂的皮肤上黑白相间,几乎看不出血肉的颜色,只有从肌肉的缝隙中才勉强窥得那一缕暗红。
花沐握住夏逐君的手,源源不断地将法力输送到人类的体内,法力在人体中找不到存储的空间,留下余温消失在空气中。
薄薄的一层温度让冰冷的身体慢慢暖和起来,花沐额头轻轻抵住他的手背,心脏抽搐的疼痛。身体内部的巨大空洞在法力透支之后又活了起来,这次的它变得更大了,三叉戟的法力似乎都无法满足它。
仪器的灯光明灭,屏幕上的数据缓缓变动,头发上还残留着长者的温度,他看向窗外,基地上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旋,将无数雨水卷上天空,厚重的云层中闪电照亮天地,不一会,轰隆隆的雷声传到耳边,花沐闭上眼睛,枕着海洋的气息,靠着夏逐君陷入浅眠。
他已经几天没有合眼了,人鱼脸色苍白,整个人消瘦了许多。春站在最高建筑的塔顶,单脚抵住那道锋利的金属针,恶作剧飘在他的身后,春昂首看向天空,潮湿丰沛的水汽从海平面飞来,与基地外的屏障进行着无声的对抗。
春深吸一口冷气,高昂的头颅下是清晰的曲线,喉结轻轻颤动,血红的眼睛中裸露着一层淡漠,淡漠之下闪过一层不易发现的嗜血。
“斐夜,那边有动静了吗?”
春回首低下头,斐夜仰望着他的身姿,摇头道:“雕像的耐心十足,只在海上被我们抓住了一点马脚,之后就没有暴露出任何动静。”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花沐正在无限透支自己的身体,我恐怕他撑不了太久。
“我能够算出人类的死亡,但是夏逐君的身体目前不能算是在人类的范围,奥菲尔斯的力量覆盖在上面,我无法穿破那层屏障推算出他的生命终点,但我能预感到,雕像会带回一个很强大的武器,我们得做好准备了。”
手心的法力腾空而起,挟着人鱼的话语飞向天空,随风奔赴万里之外的雪国大地,极地冰川之下暗流涌动,庞大的黑影扫过寒冷的海水潜入深海,顺着绵延不绝的海底山脉游向空旷的远方。
春道:“恶作剧带回来的那个怪物呢?”
“被人类送进了实验室,希望他们能够研制出什么成果。”
斐夜双手插兜靠在墙壁上,昏暗的天地间没有一缕阳光,他忽然道:“春,你还记得奥尔菲斯曾经的模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