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原本没打算抄它老窝,谁成想,它把惊蛰一颗墨玉也叼走了。
那墨玉不是赫连容最开始送给他那颗老大的玉石,而是后来送的一串。惊蛰拆了几颗,收在荷包里。
结果也不知怎的,被白团给掏出来。
惊蛰追了一路,连府门都大开,进进出出跑了好几回,这才发觉它给藏树坑里去了。这小狗藏完东西之后,还转过头来得意洋洋地看着他,好像觉得这样子就万无一失了。
惊蛰叹了口气,索性撸起袖子,和明雨一起掏了。
小白狗很震惊,呜咽了声。
呵,之前万无一失,不过是院子里的人懒得动而已。于管事别看着是个糙汉子,实际上还挺喜欢这些小动物的,纵容得很。
惊蛰掏了几次,发现这树坑底下藏的东西居然还不少,大到石头骨头,小到乱七八糟的珠串,居然还有一封皱巴巴的信。
惊蛰摸了好一会,才找到了墨玉。
明雨看着这地上的脏乱,没好气地说道:“你既要养着它,还是把狗洞堵上,还有这树坑,也想办法填下。”
惊蛰深以为然,拍了拍袖口。
此时已是黄昏,地上乱糟糟的,惊蛰和明雨两人收拾了下,抱着还在呜咽的小白狗躲到后院去。
后院也有门,小白狗被放下来后,就一直抓着那地方挠。尖锐的爪子摩擦着门,听起来有点刺耳。
惊蛰在那打水清洗了下自己,想起那封脏兮兮的信,一边顺手拆了,一边去给白团开门。
他隐隐约约听到外面好像有动静。
像是铁器摩擦的声音,又有点奇怪,好像很闷,更是……
一打开,白团就猛地呜咽了起来,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惊蛰蹙了眉,低头一看,依靠在门上滑落下来的,竟是一个年轻男人,身上也不知道哪里受了伤,看起来满脸血污。
……是了,刚才那一瞬,听起来更像是,砍在肉上的声音。
惊蛰奇怪抬头,四处打量,这后门难道还有其他人?他这是逃过来的?
可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人。
那声音是怎么回事?
那人手握兵器,已经失去了力气,原本是依靠着门才能支撑。惊蛰一打开门,他就摔倒下去。
惊蛰蹙眉蹲下来,正要试探这人的鼻息,就看年轻男人猛地抬起头,一把攥住惊蛰的手腕。
那力气很大,疼得惊蛰微微蹙眉。
这年轻男人看着有点面熟,待看清楚惊蛰的模样,当即松了手,喃喃说道:“原来你住这?”
他一边说着一边四处打量,好像还在害怕那紧随而来的攻击。不知道为什么,这门一打开的时候,那些人就消失了。
就好像刚才招招要命的袭击,是他的错觉。
惊蛰心中警惕,“你认得我?”
“……前两日,在客栈偶然一见。”年轻男人,也就是文宣咳嗽了起来,“……等等,你是不是认识关中?”
他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又抓住惊蛰的手腕。这人那天出没客栈的时候,身边带着的那些人也是好手。
一瞬间,文宣好像燃起了希望。
“我师傅,我师傅被那群人骗了,他们下的镖,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文宣的脸色扭曲起来,“他们骗了师傅!”
惊蛰蹙眉:“你师傅是谁?”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扫过自己的胳膊,正想说自己手疼,让他松开的时候,那视线正好对上手里刚撕开的书信。
“文经兄亲启……一事相求……柳氏、岑良……若是亲缘……美满……亦是……”
那一瞬,惊蛰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僵住了,耳边的话几乎听不清楚,只剩下嗡嗡的细响,好像有无数浪潮拍打而下,几乎将他彻底埋葬在海底。
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镖局……张家,在同州……那些人骗……”
渐渐的,文宣的话,才一点点落在惊蛰的耳边。
惊蛰反反复复看着信中文字,柳氏,岑良,张家镖局……刚才这年轻男人说什么来着?
张家镖局?
惊蛰猛地抬头,眼睛明亮得如同有火在烧,那种好似雪地渴慕着火焰的绝望神情,一瞬间震住了文宣。
“……你刚才说,张家镖局?”惊蛰的声音轻轻,好像怕打碎了什么,“你师傅,姓氏名谁?”
“张世杰。”文宣道,“他叫张世杰。”
张世杰……张世杰!
竟会是这个名字。
惊蛰抓着信纸的手哆嗦起来,张世杰,柳氏,岑良……这几个名字不住在他耳边盘旋,那种慌张又害怕的感觉,竟是让他连最关键的一句话都没敢问出来。
……柳氏和岑良,可是在张家伯伯府上?
就在那一瞬间,惊蛰莫名惊悚起来,仿若有什么可怕的存在突然出现,以至于他的身体都开始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