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等太监,也不算小吧。”惊蛰淡淡说道,“还有,我和他不熟。”
他感觉戴有为像是听不懂人话。
“呵,一个二等太监,今夜死的那些个,难道就不是了吗?”戴有为嘲讽地说道,“还不是说死就死。”
“在陛下的面前,谁都得说死就死,没有任何差别。”惊蛰平静冷淡地说道,“我不想再和你说话,所以接下来你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再回复。”
他丢下这话后,径直移开了眼。
戴有为被惊蛰这话惊呆了。
胡总管居然还觉得,惊蛰这个人温和有礼,很识大体,如今看来,到底哪里对了?
分明是个冷漠,无情,非常不讲颜面的人!
惊蛰都那么说,就算戴有为再想说什么,都不得不憋在心里,气得满脸通红。
太室宫不复之前安静,许是因为景元帝醒来,那些好似沉睡过去的幽暗也随之活跃了过来。
惊蛰的耳力还算好,时不时能听到些许动静。
不多时,殿内似有骚动。
惊蛰隐约听到“不见”“找”“安静”之类的话,很快,他们就接到了命令。
景元帝从内殿失踪,守夜的人全都要派出去寻找皇帝的踪影。
惊蛰无语凝噎,抬头看着外面滂沱的大雨,又幽幽看着递过来的蓑衣,只得认命地披上来,用力系紧绳带。
等他们这批人冒雨离开后,一个大太监带着两个宫人急匆匆赶来,目的很是准确,就是刚才在这守夜的几个宫人。
“人呢!”
平肖声音里带着几分怒气,身后的太监立刻欠身,去询问刚刚守在这里的侍卫。
片刻后,他回来。
“方才都被派出去,寻找陛下的踪影。”
就是前后脚的事。
平肖皱眉,心里有几分暴躁。刚才殿内的氛围十分压抑,宁宏儒却突然将他叫来,让他来这,找一个叫惊蛰的宫人。
看宁总管那模样,如果不是自己走不开,怕是都要亲自过来,平肖自然明白这事的重要。结果他刚要走,殿内却有动静,韦海东沉着脸出来,说是陛下不见了。
景元帝身手高强,谁都拦不住。
宁宏儒顾着寻找景元帝的踪迹,平肖原本以为,这头就暂且放下,却没想到,总管还惦记着,甚至让他务必要把人带来。
结果,偏偏是慢了一步。
这人呢!
…
惊蛰,正在雨中。
雨势大,就算有蓑衣,也派不上用场。他从踏进雨幕里,就知道浑身肯定要湿透。
手里提着的灯盏,有了外层加固,倒是防水。可在雨里冲刷,也是摇摇晃晃,看着就要熄灭。
惊蛰虽每次干活都很认真,可是寻找皇帝陛下踪迹这样的事,他们顶多是凑数,他也就没那么上心,只打算多拖延些时间,晚点再回去。
他相信,戴有为同样是这么想的。
也不知道他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对景元帝的恐惧,已经到了过分的地步。只要提到皇帝陛下,就浑身发抖,比见了恶鬼还要吓人。
轰隆隆——
间或雷鸣起,炸开了一片暗色。
太室宫太大,根本逛不完,提着个小小的灯盏,微弱的光,只能照亮方寸大的地方。
惊蛰皱眉,刚想和身边的人商议下换个地方,结果一转头,戴有为人不见了。
……好家伙,这偷溜倒是挺快。
惊蛰无奈,自己一人沿着廊下走,不时抬头看着台阶上昏暗的宫室。
轰隆隆——
又一声雷鸣下,惊蛰的眼角余光,好似瞥到不远处的古木下,似乎有个白色的影子。
哪怕惊蛰胆子不小,这一瞬,也有无名的寒意爬遍身体。
……是人,还是鬼?
惊蛰的身体微动,将灯盏举起来,可这摇晃的光芒微弱得很,根本看不清楚所谓的影子。
惊蛰抹了把湿凉凉的脸,好想就这么转头就走。
可天色还在劈雷,人站在树下,约等于自寻死路。
惊蛰记得父亲说过,雷雨天不能站在树下。
因为岑玄因年幼逃荒时,曾见过野地里的枯树被雷劈开,躲在树下的人也跟着一块被烧死。这残酷的记忆让岑玄因铭记的同时,也教导给了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