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什么?”陆赢追问。
蔡允神色凝重,小心翼翼道:“只是老奴觉得,此事太过蹊跷了。皇上,老奴没有为太子殿下辩驳的意思,太子殿下通敌是错,但这一系列的事,老奴总觉得是有人在故意为之。”
“哼。”陆赢冷哼一声,不快道:“你想说,是惊泽在推动这些事?他哪里会晓得太子会被关进天牢,难不成杜煊是他的人?就算杜煊是他的人,他也算不到太子会通敌。再说了,许尧是太子的人,断然不会跟他做戏的。看样子,朕昏迷的时候,他成长不少。”
“皇上,老奴只是猜测罢了。之前,六皇子明明各方面都表现平平,反而在这个紧要关头站出来,不仅站出来,还劝降了许尧,老奴真心觉得不可思议。”蔡允一句句说着,并未察觉到陆赢变化的脸色,“太子殿下平日里那般君子,还不是做了通敌的事,而六皇子,兴许也……”
“行了。”陆赢不耐烦地打断蔡允,“他要真是在隐藏自己的实力,朕倒觉得挺好,有朕当年的风范。”
被陆赢一堵,蔡允只得闭了嘴。
“嘶……”话说的多了,脑中又生了点晕眩的滋味,陆赢按着额际,恼火道:“若非陆观棋那逆子给朕下毒,朕也不会有今日。你,现在去天牢审问那个逆子,问他究竟肯不肯交出解药,他若是肯交出解药,朕便放他一马,若是不肯,休怪朕不念父子之情。”
蔡允愕然,想想又道:“皇上可要见见六皇子?”
“见,你也召他过来。”陆赢越说越觉得头晕,晕得脑子都有些糊涂了。
“是。”蔡允起身离去。
许尧的事一出,再加今日阴雨绵绵,主道上的夜市便没了,道上行人也少,整个帝都城都冷冷清清的。
夜幕降临,陆惊泽从斗奴场走出,此时,他已褪去谢卓凡的打扮,换上了皇宫里惯穿的红底白衣。
他打开油纸伞,优雅又懒散地撑着,脚下步子却有种不相衬的匆忙。
“父皇醒了之后可有说什么?”
猎隼紧随其后,回道:“皇上一醒便召了蔡公公进去。”
“是么。”陆惊泽继续往石阶下走,走到一半时,他仰头看向雨水涟涟的半空,心头感叹,要到梅雨季节了。
他讨厌下雨。因为有个女人总喜欢在下雨天哭。
哭哭哭,吵人得很。
“猎隼,你去公主府将长晋公主带到皇宫里去。”他扬起油纸伞,静静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眼中也染上了漆黑的颜色。
“是。”猎隼应声而去。
陆惊泽撩起衣袍下摆,一格格踏下石阶。
就今晚,他要做一个了断。
“轰隆”,“轰隆”,“啪啪啪”,“噼里啪啦”,闪电过后,大雨下得更急了,一阵又一阵地打在红墙朱瓦上,滂沱得犹如千军万马崩腾而来。
今夜,皇宫里格外寂静,仿佛被一直蛰伏的兽笼罩着。
“殿下,殿下,不好了,皇上的身子又不成了,这会儿正喊您过去呢。”忽地,一个小太监火急火燎地从小道上跑来。
他没打伞,身子已被淋得透湿。
“嗯。”陆惊泽淡淡地应了声,径自去往太极宫。
太极宫。
陆赢原本以为体内的毒已经被压制住了,只是身子虚弱些,谁想,不过半天,他的身子又开始变差,头晕得厉害,任由御医下针排毒也不见转好。
“治,你们给朕治,什么法子都用上,一定要将朕救活,若是治不好,你们全家都给朕陪葬!”
他撑着虚弱的身子放话,眼中布满了猩红的血丝,骇人非常。
“是,是……”御医太医们吓得额间冷汗直冒,连下针的手都在发抖,然而他们已经治了一个时辰了,陆赢却依旧没什么起色。
“蔡允呢?”陆赢痉挛地抓着锦被,脸上慢慢呈现出青紫色。“蔡允,蔡允呢?”
“皇上,蔡公公还未回来。”小太监上前禀报。
“什么?还没回来?”陆赢的眼睛瞪大了,他费力地呼吸着,面庞上隐隐有死气弥漫,“去,将外头跪着的辛家人都拉进来,再将皇后带过来!快!”
“是!”小太监忙不迭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陆赢连喘几口气,扭头看向围着床榻边缘的人,对着一名老御医问道:“你说,朕是不是快活不成了!”
他人虽然虚弱,气势还是足的。
老御医吓得跪在了地上,颤声道:“回皇上,老臣不敢欺瞒皇上,倘若没有解药的话,皇上兴许会活不过今晚。这毒罕见,且已经侵蚀了皇上的大脑,即便是解了毒,皇上的脑子也坏了。”
“你说什么!你再给朕说一遍!”陆赢气得不行,五官狰狞。
他万万没想到,辛白欢和陆观棋会给自己下这么狠毒的毒药。他自认待他们俩不薄,也从未对不起他们过。
没一会儿,贺良舟将辛家人全都带到了寝殿里。
陆赢一看到辛家人,气得劲儿都来了,“你们赶紧交出解药,不然,凡是姓辛的,朕全都杀了!”
“皇上,此事并非我们所为,我们交什么解药。”
“皇上,这其中必然有所误会。”
“皇上,舍妹是皇后,没有理由要害皇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