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百里乘风也没有来,只托人捎了东西给他,说自己去了西北,大概有段时间不能回来陪他了。
年渺十分理解并支持。
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季一粟了,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记忆在慢慢淡化,那些刻骨铭心的过往,都变得模糊而不真实起来,他知道再这样下去,很快他就会和其他普通人一样,将季一粟完全遗忘。
这就是季一粟的目的么?
不见不念,任由时间将过往消磨。
他想,伪魔说得对,季一粟是根本没有心的,不然怎么会如此残忍,在察觉到自己的纠缠之后,就毫不犹豫地果断抽离,没有一丝留恋。
就算养了一只猫,这么多年过去,好歹也会有一丝不舍,可是没有心的人,连最后一点施舍都不会给。
过了两天,又有人来看他了,这次来的是水神。
她骤然出现在年渺的屋内,依旧是半透明的缥缈状态,学着年渺的样子在桌子上趴着,等年渺抬起泛红的脸,眼睛的位置对向她,她才试探性开口: “年渺,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么?”
* * *
在药方上再次划下一道线,季一粟仔仔细细对照,整整确认了八回:只剩下最后一样药材了,也是最重要的药引, “苍天泣魂”的眼泪。
也是最难找的一样,希望十分渺茫。
他对完之后,仍然不放心,递给寄余生,让寄余生也对一对,有没有漏的错的岔的。
寄余生对了四五遍,再三确认没有错,见他还是不放心,实在受不了: “我应该抓条狗撒泡尿,让你好好照照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磨磨唧唧的,跟驴拉磨似的。”
他说完忍不住翘起唇角,心情大好,觉得自己报了多年之前的仇,浑身都无比畅快。
季一粟丝毫没有听进去,目光只凝聚在“苍天泣魂的眼泪”几个字上,声音因为疲惫而沙哑: “我明天再去一次,这次应该能有下落。”
“就算没有下落,他也死不了。”寄余生慢条斯理, “除非是他自己真的不想活了。”
季一粟的手顿住,轻轻道: “他真的会。”
他太了解年渺了,年渺并不是像外人看到的那样,大概是小时候的经历使然,骨子里藏着旁人无法察觉的偏执和决绝。
“何必呢,你们这样互相折磨,完全没有意义。”寄余生有些怜悯地望着他, “他折磨你,又折磨自己,你折磨他,又折磨自己,到底是为什么。”
季一粟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