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一粟冷哼一声: “这么为我考虑,不应该闷不吭声直接溜走么?还回头招惹人家做什么?又不怕给我惹麻烦了?”
年渺笑盈盈道: “我就是看他好玩逗逗他嘛,而且我是有把握的,不会惹上麻烦,那个时候我已经准备跑了。”
“跑?”季一粟微微扬声, “世家纨绔子弟的性子,若是一开始就对你动手,你怎么跑?结了丹就觉得自己能耐了?”
“他不会对我动手的。”年渺笃定道, “一来这是若留城,城主不会允许有纷争出现,就算他家大业大,也得掂量掂量要不要惹怒若留城城主。二来,他前段时间刚犯了错误,会小心谨慎一些,不会轻易对人对手,免得再次犯错,回去被家里人罚。”
季一粟问: “你怎么知道他犯了错误被家里人罚?”
“我听那些人聊天说的呀,在庆祝他刚刚从禁闭里出来呢。”年渺笑起来,随后不紧不慢解释, “慕情林是禁地,他和别人打赌进去,家里长辈肯定会罚他,说明他是有人管的,并非无法无天,所以没有气到发昏的话,他是不会对我动手的。”
他见季一粟面色仍然不虞,不用对方开口也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便继续道: “就算他真的对我动手了,我也可以跑掉。我和我的镜子商量过,要是遇到危险,可不可以躲进镜子里,它同意了,镜中灵气充裕,我就算在里面躲个几百年,专心修炼,也没有人管得到我呀。”
在幽兰大陆的那一晚,他就估摸着琉璃长明镜内里大有乾坤,他尝试用神识和镜子沟通,果然得到了证实,和他想的完全不同,这宝物性情随和,很好说话。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季一粟的神色,自觉万无一失,怎么都不会吃亏,还能戏弄对方一番,明明是赚了,可是师兄的脸色依然不好看。
他有些不知所措,乖巧地给季一粟倒茶,老老实实认错: “师兄,你别生气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季一粟这回没有挪开,静静看着他给自己斟满了一杯茶,才慢慢道: “你考虑了这么多,唯独没有考虑过,我在你身后。”
不知是不是错觉,年渺竟然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丝委屈,虽然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他一时间有些愣住。
他奉行的原则是,能自己解决的就自己解决,不可以让师兄操心。
季一粟想,他应该有很多话很多琐碎的道理要告诉年渺,可望着那双纯净的眼睛,心里只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流淌,觉得一切话语都没有意义了。
命运是最爱捉弄人的东西,年渺生性活泼爱闹,喜欢玩笑,可偏偏生世不允许他放纵本性,让他过早看清世间冷暖,小小年纪就开始懂事,一举一动都要考虑许多后果,稍有不慎,可能小命难保,只是一次小小的偶遇,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的脑海中就已经思虑如此。
可是百里乘风不一样,家世可以让他肆无忌惮,无所顾虑,当他嘲笑年渺时,会考虑这是一个隐藏修为得罪不起的大能么?不会,因为他的家世足以帮他抵挡所有灾祸,最差的后果,不过是被长辈重重罚一顿,可是骨肉至亲的惩罚能有多严重呢?最后还不是不痛不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