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临淄。
当田甲从田文哪里得知这次齐国主将的人选,已经确定是触子而不是自己后,暗中伤心不已。
他一面暗呼齐王不公,一面抱怨田文没有尽力帮他。
可是,还没等齐王与田文回到临淄,临淄中又接连传出数条谣言。
“田文数请齐王立田甲为将,奈何齐王听到田甲谣言,遂决定以触子为将。”
“齐王心中恼怒田甲接连令齐国损兵折将,所以才立触子为将。”
“齐王时常跟人说,田甲接连为楚国所俘,应该自杀以谢国人,他还活着,就是齐国的耻辱。”
“齐王在会盟中公然称赞触子才能远胜田甲,并且齐国之中才能胜过田甲者无数。”
······
当田甲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懵了。接着,痛失主将之位的伤心,与多日来的怨愤结合在一起,田甲面目扭曲的恨道:
“大王何其不公也,之前淮北一战,大水冲击之下,连主将章子将军都落荒而逃,我乃是奉章子将军之命深入楚地截击楚军,以致脱逃不得,最后,为了我数万齐军将士的性命,这才委曲求全投降楚人。
结果,大王竟然将战败的责任推给身为副将的我,大王不公。”
“还有,季真那个小人,为了帮助触子获得主将的位置,竟然暗中散布谣言,败坏我的名声,以致让我为天下笑。
季真,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另一边,郢都。
当熊槐得到昭雎从大梁传回的消息,顿时大喜过望。
田文保举田甲为将,齐王丝毫不顾田文颜面,当众拒绝了田文的提议,若不是齐王与田文有各国之君的台阶,恐怕那一次齐王与田文的面子都没了。
此时,熊槐深深的意识到,齐王与田氏之间的裂痕,从来没有那一天如现在这样深这样大。
所谓不谋一世者不足谋一时,虽然现在楚国还对齐国无能无力,可是这却并不妨碍楚国算计齐国。毕竟,有齐国这样强大的邻居,齐国的衰弱就是楚国的壮大。
所以,这正是趁胜追击,进一步离间齐国君臣关系的时候。
想着,熊槐笑了笑,对前来禀报消息的陈轸道:“陈卿,寡人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寡人以为,现在是咱们动手的时候了。”
“大王英明。”陈轸拱手一礼,接着,略带迟疑道:“大王,虽然此时臣也以为应该多派探子,广施财物,以离间齐国君臣。
只是,如今六国出兵在即,而国中正处于变法的关键时候,太府恐怕没有多余的钱财,而知北涯的探子也多关注江淮,并无余力啊。”
熊槐一怔,露出慎重之色。
六国已经决定出兵,暂时无法关注楚国,那他在国中的行动就要加快进度了。所以,太府的钱粮除了用于变法以外,还得留下一部分用来应付战事。
这样算算,太府就没有多少多余的钱了。
而收买敌国大臣,尤其是齐国这样富裕的国家的大臣,更是吃钱的大户。若是钱少了,说不定齐国大臣还看不上呢。
想着,熊槐沉吟许久,然后吩咐道:“陈卿,你先去找太府尹支取五千金,然后请再亲自去一趟寿县,去找惠子,虽然这些年惠子在寿县一直在扩建城池,修建宫殿,但是,当年越国灭亡后,越国的珍宝钱财大都留在了寿县,所以,寿县那边现在还有一些钱粮。
卿到了寿县后,先让惠子暂停修建宫殿事宜,然后寿县的钱物珍宝,全都任卿支取,除了那个水晶杯,其余宝物卿都可以拿到齐国送人。
寡人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尽量让稷下学宫的诸子煽动齐王打压田氏,尽可能的煽动田氏团结起来反抗齐王,并与稷下学宫针锋相对。
寡人要齐王与田氏的裂痕更加大,更加深,以至于无法弥补。”
陈轸一听,立即拱手拜倒:“臣领命。”
“还有一事。”熊槐迟疑了一下,然后嘱咐道:“贤卿此去寿县,也安排一下,关键时刻,将惠子送来郢都。”
“大王仁慈。”
······
淮南。
此时,廷理孙浩与三闾大夫屈署已经先后查证了六君与东城君的封地,二人一同确认是百姓恐惧新法而自发聚集在封君周围之后,便带着轻松的心情以及沉重的礼物前往东城东面的阴陵。
可以说,孙浩与屈署在离开郢都的那一刻,他们就都知道,这次江淮之行,乃是一场公费收贿的旅行。
而六君与东城君则是帮他们验证了心中的猜想。
这一日一大早,天色还灰蒙蒙的,孙浩与屈署便从临时营地起来,稍稍洗漱了一下,还没有用早膳,便率众前往阴陵。
昨天夜里阴陵君派来使者相告,阴陵君已经在阴陵西部边境等候,并备下早膳,请他们今日务必前去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