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邹衍顿时打了一个寒碜,有些忐忑不安的问道:“大王,可是在下有何不妥之处吗?何以如此看着在下。”
“不,先生并无不妥之处,只是···”熊槐摇了摇头,然后奇怪的道:“寡人只是好奇,先生年纪轻轻,为何胆子却是如此的大。寡人阅人无数,悍不畏死者有之,慷慨就义者有之,但是,像先生这样,蔑视君王,亵渎神灵,毫无所惧的,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说到这,熊槐补充了一句:“即便是那个号称天下胆子最大的宋王,比起先生来,恐怕都要甘拜下风啊。”
邹衍闻言全身一僵,想起宋王射天鞭地的壮举,顿时讪讪的笑道:“大王说笑了,在下哪敢跟宋王相比。”
“不,应该是宋王哪敢跟你比。”熊槐摇头道:“宋王敢欺骗国中父老兄弟,砍掉神灵的脑袋,甚至射天鞭地。但是,先生你却是在试图欺骗天下人,企图让天地神灵听你的吩咐,意图限制天下所有的君王。
即便是宋王,也没想过号令天地神灵,更没有想过限制自己或者其他国家的君王,而先生却不仅这样想了,而且还这样做了。
先生你自己说,宋王的胆子可以跟先生你相比吗。”
邹衍听着楚王的诉说,全身变得冰冷而僵硬,头上的汗水如泉涌一边,源源不断的流淌下来。
直到最后,楚王说完之后,才难以置信的问道:“大王让我来宫中一见,这是想要杀我吗?”
“不!”熊槐见邹衍被自己吓住,满意的笑了笑:“自伏羲创八卦以来,数千年间,有无数的君王企图用神灵统治百姓,也有无数的人企图用神灵为自己牟利,结果,他们最终都失败了。
而先生则不然,先生虽然也借用天地神灵,但先生的目的却并不仅仅只是为自己牟利,而是心怀天下,出于一片公心,出于天下之心。”
邹衍听到这,顿时松了一口。
“寡人知道,先生之所以宣传五德神灵,宣传各种怪异的事情,这不是在愚弄百姓,更不是在谄媚君王,宣传长生不死之道。而是先生没有找到什么东西可以使君王感到畏惧,可是使君王不敢为所欲为。
如果有,那能做到这一点的,大概就只有神灵了。”
“寡人更知道,先生宣传五德轮转,鼓吹周室将亡,必有取而代之者。这不是在为各国服务,更不是为各国寻找争夺天下的借口。而是在告诉天下人,商代夏,周代商,即便现在有哪个国家取周室而代之,但最终也会被下一个朝代所取代。
先生之所以如此,正是在用未来告诫所有的君王,一定善待百姓,否则,如夏桀一般苛待百姓,即便神灵如夏桀,辉煌如太阳,也会有倒台的一天。
先生的良苦用心,正是要让现在的君王甚至是后世能保持警惕,而不能忘乎所以啊。”
此时,邹衍听着楚王的叙说,头上的汗水早已忘记的流淌,取而代之的则是两行饱和心酸的泪水。
楚王的话说到心坎里去了,这一年受尽了一些人的冷意嘲讽,而且还背负着弄虚背叛的恶名离开齐国,如是种种,现在都不重要了。
能得到一个理解自己的人,一个理解自己学说的人,如此,死而无憾矣。
想着,邹衍感动的看着楚王,激动的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为我何求,臣的学说虽然虚无缥缈,但这却不是假的,而是建立的国家与百姓的利益至上。臣的学说虽然说五德轮转,朝代更替,但臣的目的却是希望建立一个长久的朝代。
那些说五德终始怪异不堪,虚无缥缈,仅仅只是看到了一个皮毛,且不知其中深意,不知多少君王,因为毫无顾忌,为所欲为而国家衰败,甚至连自己也不能善终。
正如大王所说,臣愚钝,遍查先贤著述甚至今人论述,都无法找到能让君王有所顾忌的东西。故而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神灵。”
说到这,邹衍顿时一脸期待的看着楚王腰间的五色石,露出痴迷的目光:“好在,神灵虽然飘远,难寻踪迹,但终究不是虚无的,而是却是确实存在的。”
“···”熊槐看着邹衍的目光,顿时知道邹衍他已经跟楚国绑在一起了,接下里即便是赶也赶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