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是在和一个永远无法正面匹敌的对手在较量,青帮够强横吧,横亘明珠数载,上至官员,下至百姓,谁不为其所欺,可一招上这位薛主任,连还手之力都无,被人家两三招,便轻松打得灰飞烟灭,徐氏虽强,也有舅爷护持,可一旦真正明刀明枪和那位薛主任对上了,除了咱们自己,没谁会站在咱们这边,谁叫胜势不在我,而在敌啊!”
“而咱们如今唯一的优势,也是频临奔溃、消散的优势,依旧是‘我在暗,敌在明’,你知不知道今日若小胡一旦败露,咱们最后一点优势也没有了,那便败局已定,面对堂堂之阵,任我再有阴谋诡计,也是无用功!”
胡东海娓娓道来,剖析因果,虽然这都是徐龙象自己也能参透的道理,可此刻胡东海说来,他仍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徐龙象方要张嘴道歉,胡东海摆摆手,道:“我知道你之前计较的是,让小胡探一探,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遍观二十四史,有多少大事都是败于这看似微不足道之事,小胡今夜这一动,险些让咱们全功尽弃,猛虎在穴,自负而窥,那不是勇敢,而是愚蠢……”
胡东海真得是痛心疾首了,徐龙象这一妄动,差点将他精心布置的一张大网,扯得粉碎。
而徐龙象也是真意识到自己的那稍微探一探,有多疯狂了,这哪里是探一探,分明是把全副身家外加主动权一起背上的一探,若真因为这点小事,而遭致最后的失败,他会死不瞑目的。
正因为真心后怕和庆幸,这会儿。胡东海说再疾厉的话,徐龙象也甘之如饴。
胡东海说得嗓子有些干了,端起茶杯押了一口。瞅见徐龙象满脸愧色,再想叱责的话也说不出来了。瞅见一边的刀疤,问道:“小胡,薛向最后有没有翻出墙来?”
徐龙象也很好奇胡东海到底支了什么招儿,让刀疤避过了这一劫,便侧了耳朵倾听。
刀疤也知道徐龙象心有疑问,并不只回答了胡东海的问题,而是将他如何脱逃的方法,详尽道了出来。
原来。今晚,他受了徐龙象的吩咐,准备动身前,被早算到徐龙象会妄动的胡东海给拦住了。
胡东海知道既然说不服徐龙象,就算拦下了刀疤,不让其行动,也于事无补,毕竟有一就有再。
是以,他便跟刀疤面授机宜,给刀疤的这次冒险。备下了一道安全网。
而刀疤也深知胡东海之能,果然细细准备,在薛家四周踩点妥当后。便用了滑轮和缆绳,在离薛家不远处的大树上绑缚,一端牵在腰间,这才开始攀爬薛家的墙头。
也亏得他这番准备,让他在薛向狂飙而来的霎那,以最快的速度从高墙上消失。
他当时一按腰间的机括,身子便被弹了回去,来去如风,真可谓没留下丁点痕迹。
更重要的是。他这番奔逃,乃是在空中。稍后就隐没在了远处的树梢。
而薛老三放眼探查,主要是按思维惯性。在两侧的主干道上搜索。
再加之,刀疤知道薛向那惊人的灵敏后,伏在树丛霎那,也闭了眼睛,收了呼吸,这才避过了感知力惊人的薛老三的搜捕。
却说,听罢刀疤详述经过,胡东海长长叹了口气,叹罢,连道:“还好,还好,薛向未翻下墙来,证明小胡的窥探,虽然引起了他的警兆,但终未让他怀疑,若是薛向断定有人窥视,必定会在搜不到人之际,跳下墙来,窥视路面的蛛丝马迹,而小胡的滑轮装置布置的很巧妙,来去无踪迹,更重要的是,薛向对自己的本领自信到盲目,他定以为若真是有人窥视,决计逃不过他的双眼……”
要说有胡东海这样的敌人,是可怕的,这个人就像是条毒蛇,静静地伏在暗处盯着你,只等你犯下错误,一口就扑上来,咬在你的要害处,一击毙命。
更可怖的是,这条阴冷的毒蛇,精通最精深的人类行为心理学,更兼思维缜密,智谋高绝,往往能从蛛丝马迹,发现最致命的线索,而这线索,有时可以窥出敌人的破绽,助他算定进攻方向;有时亦可让他窥出敌人的心理,从而助他做出正确的决策,正如眼下。
“还好,还好……”
听罢胡东海的分析,徐龙象以手抚额,不住碎念,念罢,又道:“胡老,刀疤,咱们这么干成不成,在薛家外围撒下网,不必窥视和跟踪,只要弄清薛向什么离家就行了,届时,趁他不在家,咱们再想做点什么,不是太容易了么?”
不待胡东海开口,刀疤抢道:“主任,恐怕不行啊,估计是薛家的小丫头上回让火狼那帮人给吓着了,薛家从京里派了人过来了,非但如此,那位柳小姐的几名保镖也伏在薛家,我昨晚也是费了老大功夫,才避开这几人的耳目的,无论白天黑夜,现在想突进薛家很困难。”
刀疤说完,徐龙象恨恨一拍巴掌,“难不成真要等到过春节么?”说罢,又扭头冲胡东海道:“胡老,您说我冒失,我知道,可这种机会,不是总有的,咱们要的不就是柳小姐和薛向在一起的那种照片么?可若是柳小姐走了,咱们再布置还有什么用?说起来,我也正是怕这次机会失去了,就再没机会了,所以才招呼刀疤动的手!非是我贪功,而是不攻不行啊!”
徐龙象话至此处,胡东海当初的谋划已经真相大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