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念明摇摇头,若有所思:“我以前听书,听到一句话,印象深刻——‘有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有的人有童年治愈一生’。”
都春出院之后隔三岔五换药,身上快被碘酒和消炎药水腌入味儿了;这几天他伤势渐好,换药频率降了下来,熟悉的梅香,重新钻进了宁年明的鼻子。
宁念明思绪飘出了很远,想到儿时绕着家中花园那棵梅树玩耍的日子,想到如露亦如幻的童年,眸光亮了又暗:“我也是如此。”
刚才听到宁念明在梦中喊了“爸妈”,都春心中有了结论,小心翼翼地问:“你也梦到你父母了吗?”
宁念明嘴唇紧抿,在隐隐的梅花香气中闷了很久,才点头道:“梦见了……那场车祸。”
人有遗忘痛苦的本能,车祸具体的细节,宁念明已然没有什么大印象了,只记得那天下了一场新雪,天气寒冷异常。父母在家争吵了许久,随后似是有什么急事要出门,把还在花园玩花草的他提溜到了车里。
死神最容易在恶劣的天气中降临——雪天路滑,行至半路,车中的刹车和abs抱死系统都出了问题,怼到高速公路隔离带,撞了个稀碎,父母当场毙命。
幸运的是,他因为坐在后排,身形又小,出事的瞬间被甩出车外,只受了些磕碰和擦伤;事后,连来勘定现场的警察都感叹,这种程度的轻伤堪称奇迹,属于万分之一的概率。
但不幸的是,碰撞之际有大量的碎玻璃渣飞进他的双眼,划伤了角膜,从此,这个充满鲜花的五彩世界,再不复存在。
命运对他,很残酷也很眷顾。
“不开心的事就别想了。”都春往他手里塞药膏。
宁念明回到现实,准备给都春换药:“你倒教训起我来了,趴好。”
“在这里?”都春一愣,很快有些雀跃。
宁念明摸到了床头的咖啡豆,他放在鼻下吸了几秒,然后应声:“来床上。”
短短几句话,却过于暧昧,都春从耳根红到眼角,僵着身体挪过去,乖乖照做。
宁念明指尖有些薄茧子,触摸之际,清浅的摩擦感自都春的蝴蝶骨一路攀爬。都春大脑似过了电,耳膜处只剩下咚咚的心跳声,眼睛也闭紧了。
他强忍住不知是因为痛痒,抑或其他原因而发出的呻|吟,只觉得灵魂也跟着翻搅、颤栗。
换了半分钟的药,宁念明也不动声色地嗅着床上之人的味道。
职业原因,他的房间中塞了不少活性炭,用以净化气味。
刚才闻咖啡豆,也是为了唤醒刚睡醒的五官,保持嗅觉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