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这么多年钟婧始终没敢开始一段感情的理由。
她做不到像傅芮乔那样越挫越勇,她其实是一个看似乐观的悲观主义。
这是天生的性格,或许也受原生家庭的影响。
钟婧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亘古不变的,所有的爱恨纠葛到最后看的都是人品。
比起爱不爱她,钟婧更看重的一直都是尹迦丞的人品。
傅芮乔谈恋爱却从来都不愿意多花时间了解人的人品,常常是感情来得快去得慢,作茧自缚。
钟婧这回真觉得傅芮乔的玩笑开的有点大,说她:“老公孩子的,你张嘴就来,逞这一时之气有什么用?”
傅芮乔才不管这些:“本能,嘴一张话就说出来了,反正左修文联系方式我都已经拉黑了,我结没结婚有没有孩子他会知道?”
“这样也好,”钟婧顿了顿,说:“正常人到这一步应该就不会再好意思纠缠你了。”
“但愿他是正常人。”傅芮乔双手合十,祈祷。
大好的周日,原本该是夫妻两人甜蜜出行的日子,但钟婧有大事处理,撇下尹迦丞一个人在冰冷的床榻上,自己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
尹迦丞胳膊伸到被子外去拉她回来,在她脖颈处厮磨了好一会儿,问她:“晚饭回来吃么?”
“晚饭和乔乔一起吃,你要么回爸妈家吃饭,不用刻意等我回来吃饭的。”
尹迦丞略显失落,又没有办法和老婆闺蜜争宠,厚着脸皮问她:“你们晚上喝不喝酒?喝酒的话我和你一块儿去,说好了的不许赖。”
钟婧酒品不稳定,小嘴一张一合,指着路灯都能叫“老公”,要是老公真的应她,她就能在马路上抱着他不撒手,像个树袋熊一样,够着脖子亲个没完没了。
这还真不敢放她出去,尹迦丞害怕她哪天真给自己找来个新老公。
钟婧捧过来尹迦丞的脸亲了一口,在他耳边道:“今天的放纵日虽然取消了,但放纵夜可以有,昨天晚上冷落你的,等我回来加倍补偿你……”
昨晚钟婧和傅芮乔详细说明了李女士目前的情况,以及钟婧的几条合理怀疑,第一次睡得比尹迦丞都晚。
她挂掉视频从客厅回房间的时候,尹迦丞人已经睡得很熟了,没有人抱,他就板板正正地睡在床的右侧,呼吸均匀,神情放松。
还是第一次见他的睡颜,乖得像个大金毛。
钟婧忍不住给他拍了张照片,又在他嘴巴上亲了一口,才掀开被子躺进去,伸手抱上他的腰睡觉。
为保证充足的睡眠、不影响彼此工作,钟婧和尹迦丞自他休假结束开始达成约定,抛开例假期,他们实行双休制度,每周两天清心寡欲,早睡早起,尹迦丞恢复他晨跑的优良习惯,休生养息。
周一到周六休息两天,周日默认就是放纵日。
这周计划之外,钟婧新收治了两个情况复杂的病人,晚间总是查资料写报告,双休直接变成了做一休一,尹迦丞一个习惯了996的人一下子受不得这种闲,气色虽好怨气却重。
同样怨气很重的还有傅芮乔女士。
自打进了李女士的家门,傅芮乔看到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开始,她的表情就像川剧变脸,一分钟之内变化可堪精彩。
“这位是钟医生和她的朋友,刚好今天也来家里看宝宝,你们年纪应该差不多,可以一起交流交流,我听钟医生说她这位朋友在沪城人脉广,也许对你公司业务有帮助,你名片给她一张,说不定人家比你哥还有本事些。”李女士抬眼去看丈夫,对方没什么表情,招呼林阿姨给钟婧和傅芮乔泡茶喝。
李女士已经把话匣子递了过去,概不负责后续,转身去把钟婧她们送来的东西拿出来给宝宝展示,状态看上去比昨天要好些。
男人丝毫不拘谨,递上名片自我介绍道:“孙赫言。”
然后问傅芮乔:“怎么称呼?”
“傅……芮乔。”她面色凝重,看了眼钟婧,有求救的意味。
钟婧不明所以,帮忙补充道:“《傅雷家书》的傅,草字头的芮,乔是小乔的乔。”
“哦,原来是这几个字。”男人若有所思,眼里的玩味一闪而过。
“我们之前见过的,不知道傅小姐是否还有印象?”
傅芮乔心虚摇头:“有吗?我不记得。”
孙赫言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缓慢品一口李女士待客的毛尖,提醒她:“三年前的夏天,在三亚,我们见过的,当时傅小姐你房卡丢了,是我帮你找到的,不记得了?”
傅芮乔的表情从心虚到羞耻,只用了三秒。
钟婧想起来了!
三年前傅芮乔去三亚度假,艳遇到一个用纯正的英式英语跟她搭讪的男人,对方说自己是第一次来三亚旅游,拜托傅芮乔充当导游,两个人因此结伴同游了好几天。
傅芮乔以为人家是个华裔,不会在国内久留,于是打起了吃干抹尽不负责的主意。
几天后,傅芮乔借口自己丢了房卡,大晚上的去敲人家的房门,然后就有了后面那个传奇的两天十三次的故事。
故事的开始极具浪漫,故事的结局是傅芮乔女士把人家拉黑,原因钟婧没问过,以前并不好奇,如今却后悔从前没有刨根问底。
因为在一起的时间太短,这位“十三次哥”甚至在傅芮乔的口述中都不配拥有姓名,若不是他今天刻意提这个房卡,钟婧还真猜不出来他是何方神圣。
大千世界,何其精彩!
傅芮乔咬牙切齿,但还是强装淡定:“你记错了吧,我从来没有去过三亚呢,现在搭讪也不流行找这种借口了吧,孙总?”
傅芮乔低头看着手里的名片,已经打定主意一会儿要把所有的锅都推到他身上。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傅芮乔从前恋爱谈得虽然不少,但艳遇这种事情她平生只有过那一回,她说:“头是我起的,到后来下不来床的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