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昏黄、悠长、朦胧。
“是要这样的头发。”
她起身来,声音轻得像是叹息。
及腰的黑发因为她的动作而散开又合拢。
柔软的被子裹住她的时候,满头的乌黑长发发也缠绕和包裹住她的身体。
她被发丝包裹着的巴掌大的小脸对着天花板,她的眼神淡淡地出神。
两靥上的红晕,仿佛也穿越了时光,回到了那座雕花的窗边,听着良辰美景奈何天似的。
虞渔此刻比此前任何时候的她,都更丰富而艳丽。
她躺下去的时候,耳坠上的玛瑙贴在她的颈间。
冰凉而带着点重量。
可也慢慢温热起来。
《第二十九年春》的导演是个女人——叫郑生雪——一个很具有气质的中年女人,当然,她也很有才华。
见面那天,她穿着一身淡黄色的单衣,这个人看起来恬淡而温柔。
两人见面的地方,在一个阳光很好的咖啡厅。
和之前虞渔合作过的邹全、陆成则不同,郑生雪完全是根正苗红的艺术世家出来的女人。
她家里有权有势有背景,她个人有个性有才华长得也不偏颇。
至于郑生雪在影视圈的地位——她拍的电影基本上在国际和国内都拿奖拿到手软,她本人在国外某导演终身成就奖的题名上,要说邹全是有才华没背景,只能选一些名不见经传的演员拍戏,陆成则是被资本绑架的导演,只能去为资本做事,拍一些快餐影视剧,资本安排谁做演员,他是一点也没有挑选的余地,可郑生雪不同,对娱乐圈的明星来说,能够在郑生雪的电影里头饰演一个角色,那就算是搭上她这条快船了,那些所谓的一线流量小花和鲜肉们,想要进郑生雪的电影,那是难如登天,人家不吃资本那一套。
但是陈雍年的本事到底也摆在那里。虞渔说想要拍郑生雪的这个新剧,他就有本事让郑生雪考虑虞渔。
所以这不是连面试的环节都省去了么?
郑生雪压根也没想让虞渔试戏。
她早就关注过虞渔的演技,从醉花阴到沉没,郑生雪不止一次被虞渔的演技震撼过。
所以与其说是卖陈雍年一个人情,不如说郑生雪本来就有想和虞渔合作的念头,只不过这次人恰好找上门来,也算是顺水推舟。
只是郑生雪有些担忧的是——虞渔在醉花阴里头的演技倒是挺适合江初眠的,可是她才演完沉没,沉没里面的林椿和江初眠形象差距太大,演员很有可能没办法很快转换演技和气质。
正思索着,郑生雪忽然听到了一个轻柔的声音。
“郑导,是您吗?”
这声音很好听,像一股轻烟。
郑生雪抬头一看,便看到了穿着淡红色针织衫,黑发如瀑的女人。
只是她带着墨镜和口罩,遮住了面孔,可尽管如此,她漂亮的身姿还是在这阳光中一览无余,那透出来的肤色雪白,在这阳光里头过于晃眼了。
“是我。”
郑生雪话音落下,面前的女人便抬手摘下了墨镜,和口罩。
她将墨镜和口罩塞进包里,那阳光似乎也格外偏爱她,在她艳红色的指甲上流连,待她将东西收拾好,抬头的时候,那墨色的长发才自然而然朝两边分开,一道弧度打在她的脸上,她冲郑生雪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坐了下来,“郑导,您好,我是虞渔,久仰了。”
她那雪白莹润的脸上,泛着自然的红晕。
黑发分开的瞬间,露出耳垂上带着的艳红色的玛瑙,黑与红相互映衬,那黑与红饱和度极其高,只让她的皮肤看起来如同欺霜赛雪,这种视觉的冲击,郑生雪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感受到。
而那漂亮的皮相之外,她竟然好像在阳光下,泛起某种朦胧的光似的。
明明在笑,好像哀切温婉,又带着几分羞涩。
郑生雪忽然感到自己的心脏狂跳起来。
就是她。
就是她。
女人对于女人的美,好像尤为敏锐。
这种并不做作,但是却几乎要勾引人的整个心肠的漂亮,令见惯了俊男美女的郑生雪也忍不住沉沦。
“你太漂亮了。”
“和你在上个电影里头的模样完全不同……”
“这么充裕的阳光好像不太适合你,你应该出现在我的电影里,我有最好的灯光师……”
她仿佛由某种深层的意识驱使着,说出了这段出自真心的话。
“你就是为江初眠而生的。”
女人不知何时伸出那涂着艳红色指甲的雪白的手,柔腻轻轻地握住了郑生雪的双手。
瞬间,郑生雪脑海里头浮现出一句话:温香软玉原来是如此。
如同雪白的棉花令人下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