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还只有修路的人敢进瘴气林,等路修进林子里去了,瞧见修路的人每日进出,都没啥危险,村里头的其他人也大着胆子跟着去林子里晃了一圈:人少进瘴气林害怕,人多就不怕了嘛!
以致于到后来路修好后,敢进瘴气林的村民越来越多。
在夏溪村人风风火火修建本村建村以来第一条路的时候,有位客人,千里迢迢来到了这个山旮旯的小村庄,找自家阿叔。
嗯,这个客人,就是李四,找的阿叔,自然就是李骥了。
问过是来找李骥的,村民将李四领到了顾家小厝去,找顾二娘。
李骥如今基本上都呆岛上了,顾二娘是李骥的东家,不找她找谁?
于是顾冉又见着了一个位老熟人。
“哟,是李四官爷你呀!”
“你你你……”李四见着顾冉,大吃一惊,“你你你,不就是那个打断贼婆子腿的那个,忒厉害的娘子?”
“我现在是你阿叔的东家了,岂不是更厉害?”顾冉嘿嘿一笑,问。
李四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说,使劲点头:“对了,我阿叔呢?他给你做伙计,是在哪儿?”
“正好我也要去岛上,我捎带你一块儿去吧!”
“岛?什么岛?我阿叔在岛上?”
李骥自然是在岛上的。
自从受雇与顾冉后,他便退了在吴三伯家租的厢房,直接住大厝房去了,等外头的小厝房建造好后,便也搬去了外头。
他在夏溪村便是单身一人,在墩子岛上有份稳定的差事,还管吃管,所以就很少回夏溪村了。
最近一次回去,还是为了跟裴六联手干掉那天字第一盗的刺客,当然,为此也收到了沈老爷送的那笔丰厚的酬金。
按理说,如今暴富了,李骥可以辞工选其他差事,但他没有。
依旧在橘子林里巡逻守卫,兢兢业业。
今儿也是,才沿着橘子林巡了一圈,回来后见着自己的大侄子,差点没以为自己看错了。
“四狗?”
“叔,是我,叔!”见着自家阿叔的李四,眼眶一红,差点没当场掉泪珠子。
李骥将李四带到自己住的厢房,招呼他坐下,等他歇好缓过劲来了,才问别的事。
“你怎么到建州来了?是押解犯人过来的?”
李四点点头。
“我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次押送人犯到大茂城的机会,就想着过来建州,顺路看看叔您过得好不好……”
李四使劲擦了擦眼角,左右看看那厢房,心里:以为阿叔发配到这么个地儿,会仇大苦深的,可现在看来,过得还不错?
“叔,您不知道叔,自从你出事后,我在府衙,就一直被人欺压着,做点啥都不行,就是勉强做完了,没错也总要被人挑出错来。”
说起自己在郑州的事儿,原本想来安抚慰问阿叔的,但看阿叔过得好,李四是完全忘记了这个初衷,反而是憋闷地发起了牢骚:“还有那个冯家,府衙里头我是被那个冯通判一伙的人压得死死的,就以前跟您要好的,也落不得好,可惨了。”
“还有还有,那冯家还特别尤其针对我们李家,时不时就得过来咱们家指桑骂槐的,咱们出门,都只能避着他们冯家的人。”
一说起这些事,李四眼睛又红了:“叔,您不知道哇叔,您这,这样之后,我们李家,在郑州是越来越没有活路了。”
李骥沉默了。
“还,还有……”李四擦擦眼,瞥了李骥一眼,忽然支支吾吾起来,“就是,婶子,她她改嫁了。”
李骥脸色一沉,握紧了拳头,闭了闭眼,又松开了:“她改嫁了,那松哥儿呢?”
松哥儿,是李骥唯一的儿子。
“松哥儿是咱们李家的儿郎,自然是留在我们李家了。”
“那便好。”李骥抬头看着李四:“你能歇几日?”
“不能歇,明儿,我就得走了。”
官府解押囚犯的官吏,便是无公差在身,也得在指定时限返回原职地当差。
“那你回去后,把这官家的差事辞了,来建州吧!”
李四瞪大了眼睛。
“你便是继续干下去,也没有出头之日了,留着那差事有何用?”冯通判在上头压着,李四哪里还有仕途可言?
“辞了差,带上松哥儿,还有你阿爹阿娘,还有阿爷阿奶,都来建州。”
李骥瞬间就做了这个决定。
他是不可能回郑州的,身为流放到闽地的人犯,虽说已经因为剿杀刺客一事恢复了良民之身,但也只是闽地的百姓,且不得随意离开。
不然,官府流放人犯到闽地,增加当地人丁的事就白费了。
既然他离不开,那就让家人来建州便是了。
“没了差事,都来这,这地儿?那咱们要靠什么做活哟?”李四踌躇。
“这点不用担心,你叫你爹娘跟爷奶尽管放心来,到了这地儿,我便能给你们张罗活计,再置办个大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