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落空了。
顾冉闭着眼,没感受到身上被杀带来的剧痛,却听到啪嗒重物落地的声音,她对上扑上来的裴六娘,狐疑地慢慢回头,登时再度呆了。
裴六,也愣住了,连带才慢慢挣扎着爬起来的李骥,亦是吃惊后,一动不动。
静默的空气里,除了潺潺的流水声,便是咔咔咬着咀嚼什么的声音。
那个老疯子,蹲在地上,手里抓着的是顾冉受惊时,掉落到地上肉干。
原来,他朝她扑过来,并非袭击人,而只是,为了她手里的肉干?
看疯子咔咔艰难地拿肉干吃着,或许,说是拿牙齿磨着更合适,三人彼此对觑了一眼,均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疯子,对他们,似乎没敌意?
没有便好。
他是谁?为何会在这墩子岛上?
看疯子咬了许久,也没磨掉多少肉干——估计人老了,牙口不好,顾冉从背囊里掏出个还算暄软,但却冰冷的馒头,尝试着递给了他:“疯……,不是,疯阿爷?”
那疯子却依旧只顾蹲在地上抓着肉干磨着。
顾冉不得已,拿馒头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那疯子似是受惊,一下跳开了,戒心不小,回头再看,才算瞥见了顾冉手里的馒头,才一把夺了过去,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顾冉这才算又放心了一点儿,退开,走到裴六身边,那李骥也站起来走到她们这头来了,“这是谁?”
“就是我当初一百文钱要雇你来这里的原因。”顾冉看着那老疯子道。
“当初我便是被他打伤的。”裴六也说。
“你已经跟他交过手?”李骥尝试着伸展了一下方才受损的胳膊,吃惊,“一个人?”
他可是现在才知晓,先前自己以为娇若的裴家六娘,原来是暗藏着一身好武艺的,方才为了救人,虽然没有多问,但眼下心里也疑窦不少。
裴六点头。
也是现在才知道,他与李骥两人合起来都敌不过老疯子,心里对这人更为忌惮。
“老阿爷,您是谁啊?打哪儿来的?”顾冉一直注意着这老疯子,见他三两下就吃完了那个馒头,又掏了一个,一边递过去,一边问。
那疯阿爷却似听不懂顾冉说什么,馒头是又抢过去了,但话却一句不说,随后又追问了几次,这老疯子还是一言不发,但因为顾冉给了吃食,吃完就只知道冲她伸手要吃的。
顾冉看他一头凌乱的白发,再看脸上千沟万壑,怕不是老糊涂了。
“他是不是因为出事才流落到墩子岛这荒岛来的?”
“也可能是因为上年纪了,人又这样变没脑子了,所以他家里人直接把他扔岛上自生自灭。”
顾冉跟其他两人站在一边,看着老疯子又自顾吃起馒头来,议论:“他如今老糊涂了都能保有这般功夫,那年轻时怕不是个更了不起的角色。”
“所以呢,怎么办?”
裴六与李骥齐齐看着顾冉。
以前墩子岛是荒岛,谁人进来都好说,如今墩子岛是顾二娘的了,这人要怎么处置,自然是看她了。
顾冉也搔头,为难得很。
“赶他走,也不知道能赶他去哪儿!”
“若是他是被人丢到这岛上来的,估计他家里人也没想要找回他了。”
“所以,跟之前一样,他要不危害咱们,咱们就坐视不理得了?”
但顾冉等人决定坐视不理,那老疯子却缠上他们了,等在一旁看着他们将作为桥墩子的石头堆砌好,往山谷那边走到时候,他捡回树棍子,一脚深一脚浅地,跟着他们回到了石窟这一边。
吴三伯跟杨大伯见着他们去河那边,去的时候三个人,回来却是四个人,都吓了一跳。
“那,那是谁啊?”
“怎么会在岛上?”
想到吴三伯跟杨大伯都是闽州本地人,估计对这墩子岛的事熟悉,所以解释了这人从哪里来的后,也追问他们知不知道这老人家的事,结果吴三伯跟杨大伯均摇头。
“没听说过。我们从来没听说过这墩子岛上有人过活的。”
“就是,谁家敢那么缺德,做出将自家爷辈丢到荒岛来的事?咱们十里八乡的唾沫星子不得淹死他们去。”
所以,在裴六之前,没人知晓墩子岛上有这个老疯子的事?
“裴六娘你说,是去年发现他的?”李骥问。
裴六为自己的糗事一窘,而后默默点头。
“去年?他在这么危险的岛上已经活了一年了?”
吴三伯啧啧,杨大伯也惊叹不已。
一年呐,在时刻有瘴气危险,又是荒山野岭的岛上自己活一年?
看他都老成树皮的模样,多大岁数了?
不容易啊!
“我看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