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孤身一人,所以只租了吴三伯家的一个小厢房住,平时就给村里头的人家做些散活儿攒点钱银对付着过活。
但他一身武艺的事,夏溪村里头的人却无人知晓,估计他是没提过这茬,不然,靠他的本事,随随便便在城里头也能找到活计。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知晓李大伯根底的只有她跟六娘,就没其他要雇用的人跟她抢人了。
“李……大伯,我想雇用你做一件差使,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看李骥平时靠散活对付过日子的样子,应该,会有兴趣的。
李骥看了顾冉一眼,不作声。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被流放的一日,而且这被流放的地儿,还是跟自己押送过的犯人同一个村子。
只能暗叹时也命也。
作为当过官差的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打探敌情,却是本能。
所以李骥很快知晓了顾二娘落户夏溪村以来的诸多事情,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村子里唯独一人敢出入令人胆寒的瘴气林而毫发无伤的,村子里头跟着她建造起来的五座大风车驱散了瘴气,令村子再不受瘴气侵袭,在县城里头与何家人合作做营生,跟那福升商行的少东家许三郎也多有买卖来往,以及,她住的小厝里头,还住着郑州重犯裴六娘诸事,等等,等等。
打听来的这些事情,简直让李骥怀疑,这还是当初那个秦家的四奶奶吗?
毕竟诸多种种,完全不似一个侯府当做贵女抚养长大的娘子,更不似秦府这等人家养尊处优的奶奶。
而与自己在流放途中认识的顾二娘,亦……
然后李骥想起了这位顾家二娘,曾经一度以弱胜强,砸断小山似的贼婆子双腿的事。
好吧,这顾二娘,是又一次刷新了他对她的认知。
现下她居然主动来雇用自己做差事,虽然面上不显,但其实李骥心里头,充满了好奇。
这等本事过人的顾二娘,想雇自己做什么差使?
“说说看?”
“我,还有六娘,就是裴家那位娘子,打算明儿去那瘴气林对面的墩子岛。那是座荒岛,里头颇危险的,所以想雇你做我们的护卫。”
墩子岛?
李骥亦曾经在东林乡渡口坐船去往县城,听闻过这个墩子岛。
那碎岛洲的那些小岛,不用旁人说,他自也看得出来,岛上怕是人烟稀少,是个野林子。
既然是个野林子,那里头怕不是一般凶险,而且也免不了有瘴气存在。
“无端端的,为何要去这么一个荒岛?”李骥觉得,这顾二娘想进墩子岛,怕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嗯哼,就,上去找到东西。”顾冉自然不会将自己想上岛上查看,为明年开春栽种橘子树做准备,掩饰地干咳两声,“一日一百文钱,如何?”
李骥注意到了顾冉的表情,知晓她没有说实话。
但,一日一百文钱,很有赚头,他在夏溪村,怕是找不到这般高工钱的活计,兼之对顾冉跟裴六娘的事好奇得很,稍微思忖一番后,点头。
“那说定了,明日你去小厝找我们,我们一起到东林乡的渡口坐船去墩子岛。”顾冉暗喜。
“订金?”
“哎?哦!”顾冉很快在荷包里掏了掏,掏出五十文钱。
李骥接过钱银,又道:“除一日一百文钱,若途中出了什么意外或受伤,你作为东家,也必须负责。”
“行,我负责。”
跟李骥约定好后,顾冉便兴冲冲回小厝做去墩子岛的准备了。
若是墩子岛上没什么疯子便好了,她其实凭借那工作间,也可以一个人上岛。
但既然知晓了墩子岛上有个厉害的疯子,那顾冉就不得不为自己人身安全设想。
“可是,都快一年了吧?你确定那疯子还在岛上吗?”
顾冉收拾着明日要带去岛上的物件,忍不住问裴六。
“确定,据说那疯子老早之前,就有人见过他在墩子岛上了,怕是长期住在岛上的。”
“他一个人住荒岛上?”顾冉不太相信,“知道他是谁吗?”
裴六摇头:“打听过,无人知晓。”
“哎!”顾冉忽然担心起来:“那他是真疯还是假疯啊?”
“怕是真疯,若是有理智,知晓自己是谁人,估计一早离开墩子岛,回家或返乡了吧?”
“但,就自己一人,住墩子岛这么久,那疯子,还真有点能耐。”
裴六认同。
当然是有能耐的,不然当初他上岛,怎么会被这疯子逼得退出岛上,掉进河里。
幸亏他善水,不然一早淹死了。
顾冉决定:“我们呢,先去墩子岛探探情况,能找到那疯子最好,确定一下能不能将他劝退离开墩子岛,若他记得自己是谁,家在何方,那我帮忙送他回去,要找不到,那就等找到再说。”
“总之,那墩子岛如今的主人是我,我不喜欢来历不明的人呆岛上。”
万一是个恶人,日后等她的橘子园开起来了,他将自己的橘子树毁了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