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古怪的回到自己家里,郑巧丽和李银花都瞪着他,郑巧丽笑嘻嘻:“怎么样,把钱要过来了吧?”
“分家就随她分呗,肯定是林玉霞作的怪,当初就不该让她读书,读书是男人的事,一个女孩子多读书,把脑壳读坏了,我就不给我女儿多读书。”郑巧丽十分得意。
她跟林富家都太不重视子女的学习,觉得读书把人读憨了,因为她不重视读书,家里几个孩子,大多读完初中就没有再读书了,整个林家,唯独林玉霞一个高中生。
林玉霞的小妹林月霞,原本在镇上的高中读书,读着读着,她也读不下去了,闲散在家,这两天跟着村里的姑娘到她亲戚家果园摘果子去了。
郑巧丽大女儿嫁去了镇上,小女儿现在也到粤省打工去了,每个月照样能寄一百块钱,郑巧丽心想自己高枕无忧。
林雪霞被开除,就现在小叔子家这个鬼样子,怎么供得起一个大学生哦。
这下子分家了,想让他们供大学生,没门;而他们家又可以问小叔子家要钱,一举两得。
“他还晓得给钱,算他有点骨气,这个贱骨头。”提起小儿子一家,李银花就来气。
李银花觉得小儿子一家在村里总给她丢脸,虽然李银花只生了两个,可两个都是带把的,她只生带把的,让她引以为傲。
而张玉琴呢,全是女儿,丢尽了她的脸。
在村里,别人一听连生三个女孩,就会用一种暧昧嘲弄的眼神看人,看得人心头不爽。
她要离老二家远远的,免得沾上晦气。
“小弟他没给钱。”林富家犹豫着开口,“可能是他这几天想不通。”
李银花哼了一声:“等他想通了,让他老老实实送钱来。”
郑巧丽坐着,老神在在:“老二那个人,等两天他就老实了。”
李银花点点头:“老大家的,你干活去,以后家里的活,都是你带着儿媳来干了。”
郑巧丽脸色一僵,她大儿媳这几天在闹不愉快呢,老二要结婚,女方家里要八百块钱彩礼,老二死命要娶,家里答应了,老大媳妇得知这件事,她不满意了,她要闹了,因为她当初可没这么多。
以前家里脏活累活都是张玉琴干,张玉琴没有娘家可回,在林家任劳任怨跟头老黄牛似的,闷声不吭,好使啊。
她大儿媳一言不合,她真敢回娘家,头上还有几个哥哥呢,不敢太刻薄她。
也正是因为如此,张玉琴就怕自己的女儿将来跟她一样,没有娘家兄弟撑腰,老老实实被他们家拿捏。
老二家以前被他们家拿捏,以后也会被他们家拿捏,谁让他生不出儿子呢,活该被吃绝户。
却在这时候,二儿子,林宝强急匆匆走进来:“娘,小叔家怎么搬了那么多东西。”
林宝强心急如焚啊!那可是他的彩礼钱!
“什么?”郑巧丽和林富家惊呼出口。
他们走到院门口,发现隔壁家围了好几个村民看热闹,哪怕天色暗了,也抵不住人群的议论纷纷。
“张玉琴,分家啦,买这么多好东西啊!”
“恭喜恭喜啊!”
……
张玉琴红着脸,面对这么多村民的祝福,她格外不好意思,以前她害怕出门,总怕村里人背后笑话她生不出儿子,实际上,除了自家亲戚外,如果不是跟人起口角,外人真不会天天拿生儿子这件事来嘲笑她。
有些心善的人还挺同情她的,见她单独分家过日子了,说一声祝福。
这个年代,家里添个自行车缝纫机,更是谈不上嫉妒。
“谢谢,谢谢大家啊。”林玉霞把自行车停好,把东西拿到屋里面去,又拿了些瓜子水果糖出来,给来围观的人分一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得了瓜子糖果,看热闹的人也不介意说几句讨喜的话,“张玉琴,你有福气了,把女儿教得这么好,以后考上大学,吃国家粮,你就等着享福吧!”
“分家了,你当家做主了。”
“你得立起来啊。”
……
张玉琴被说得满脸通红,她都不愿意回屋了,恨不得她们再多说一点。
她这二十几年来,就没听见过几句好话,之前还是因为林雪霞能寄钱回来,找了个大学生未婚夫,才被人羡慕,听见几句好话,有了钱之后,婆婆和大嫂也对她客气多了。
而现在不给婆婆大嫂花钱,给自家花钱买东西,也会被别人恭喜哎!她们家有自行车了!她们家有缝纫机了!
想到新买的二手缝纫机,张玉琴的心脏快速跳动了起来。
她跟女儿林玉霞,最后找的是一个寡妇买的二手缝纫机,这个寡妇的缝纫机用了五六年,家里有两台,最近缺钱,卖掉一台。
两人去寡妇家里看了缝纫机,得知寡妇只有两个女儿,她独自带着两女儿在镇上租房生活,靠平日里给人做寿衣为生。
这件事令张玉琴震惊极了。
通过跟女儿一起买东西,她得知了最近的物价,在镇上租个房子,三到八块钱一个月就够了,一斤米一毛六,一斤猪肉一块七,别的青菜几毛几分的。
女儿给了她十块钱,让她藏着,现在她也有了缝纫机,如果她哪天被林家赶出去了,她完全可以去镇上生活,租个房子,靠着缝纫机缝缝补补,她不介意给人家做寿衣,也不嫌跟死人相关的东西晦气,接点粗糙活养得活自己。
她让林玉霞帮自己算了算每个月吃的米和菜,再想想寡妇赚的钱,张玉琴心里有数了。
不说别的,缝纫机比林永福这个男人更能托付终生。
她一定要保住缝纫机。
张玉琴以前最怕林永福嫌弃她,跟她闹离婚,把她赶出家门,女人没田没地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