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所求,亦非不可,”
洛嘉眼中刚起波澜,便听建隆帝缓缓道,“可如今局势难辨,说破天,还得等晋王伏诛,你该尽己所能出几分力才好啊。”
却是丝毫不提先前承诺的,他不会再计较洛嘉与贺云铮之间的事,反而还反问洛嘉:
“永嘉可还有旁的事要求?”
洛嘉心中冷笑,幸好,她本来也没作过什么好的期盼,垂目笑道:“多谢陛下,洛嘉别无他求。”
宫门外,小雪又飘零。
洛嘉走出殿门的时候,冷不丁被冻了个哆嗦,令她忍不住下意识环抱住了胳膊。
但让她更避之不及的,是刚走出殿门,迎头碰上的贺云铮。
自将她一路护送入殿中后,他一直未走,不仅未走,更就带领着两队人马笔直站在殿门口,见她出来,目光灼灼凝着,丝毫不曾收敛。
洛嘉眼神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地从他身旁走过,如同不认得这个人,没有前情,也不记过节。
她本以为贺云铮也会遵守这种心照不宣的距离,毕竟她安然无恙从殿中走出来了,就代表建隆帝对她的过往不再追究——
起码表面,她如自己所说,还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贺云铮还有什么道理来追究她?
洛嘉面色虽然不变,但脚步却无意识地加快了,然而刚走出两步,便听得身后跟来一串踩雪声。
洛嘉额角青筋弹了弹,如同按捺了许久的炮仗瞬间被点燃了一寸引火索,她霎时转过身,神色晦暗不明质问:
“贺指挥还有什么事么?”
一声铿锵厉问,瞬间引得周围两列禁军面色不虞:这郡主,还弄不清时局呢?
洛嘉自然也能感受到旁人心中不屑,可她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下露一丝怯,故而神色丝毫不曾软化。
贺云铮定定看了她一眼,乌发被风雪吹散几缕,随着束在脑后的乌黑马尾一道,遮蔽了他半只眼眶,落下深得窥不清的阴影。
曾几何时,那个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少年,亦在疆场与宫闱中练就了这番看不透的样子。
贺云铮挪开目光,自今日重逢后,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随郡主去往天牢,放人。”
洛嘉一顿,霎时窘迫至极!
她一路恪守端持,实则思绪紧绷,竟忘了,殿前司出宫在外是顶班,职守宫闱才是他如今的正当差事。
贺云铮似乎没有停留多看她的神色,沉着脸扭头穿过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