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斗的导火索,是这栋仅有十户人家的老破小楼,在本月接连有五家挪了新窝;楼下的防盗铁门又恰好坏掉了,总是动不动就卡住,拉也拉不开。
在方才共情回溯的那一天,舅妈甚至对舅舅动了手,两人吵得昏天黑地。
林秋夏吓得手都有点哆嗦,牵着妹妹躲出门。
这对兄妹的年纪尚小,加在一块也理解不了房子车子对成年人的意义,排排坐蹲在楼下,认为今天的事情有一半要怪铁门不争气搬走的邻居是没办法叫回来的,但区区一扇门,他们还能奈何不了?
两人合计一番,认定要给大门些颜色看看,遂一个推一个拉,一块摆弄起大门。
拽了两次,林秋夏眼尖地发现,门并没有坏,坏掉的其实是推拉轨道,只需要抬着门拉拽,就能正常打开了。
两人有如发现新大陆,连跑带颠地跑回家,胆大包天地重进家中的战火里,大喊暂停,宣布起最新发现。
林秋夏至今仍清楚地记着,舅妈那天吵架没哭,打架也没哭,听完他们两个断断续续讲着铁门的新用法,却忽然泣不成声。
至于为什么我认定那是自己,林秋夏说, 因为铁门坏掉的时候,整栋楼里只剩下我们两个学龄前儿童,只有我会从那个高度和视角看到那扇门直到第二年,小区来换上防盗门,也没有其他带着孩子的人家搬进来了。
可是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有回溯,怎么会出现怨执作乱?
向自己抛出这个问题的瞬间,林秋夏的心里就有了答案:经历一遭世界轮换,他在这个世界上,似乎也不完全算是个正二八经的活人。
贺凌风显然也想到这茬,严肃地准备开口。
而就在同一刻,林秋夏也有心灵感应一般地出声。
和你有关,你先避嫌。
和我有关,我是必须去的。
两人对望片刻,终于还是贺凌风败下阵来。
行。贺凌风说, 我带你过去一趟。
林秋夏有模有样地举起右手,三指并拢,如同指天发誓: 我确定保证,凡事优先考虑自己的安全。
他努力笑了笑,问, 可以么?
贺凌风揉了揉林秋夏的发顶,仗着自己身量高些,未置可否,先将他整个人团进自己的怀里。
总算是把怀里的人暖和回来,他才悠悠说: 这次带上你的条件变了,不用发誓。
他说, 新的条件是:你笑不出来,就别勉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