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相对, 赤炎斛惊得后退了一步,满脸骇怖。
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昔年跟随在祝融氏身旁,赤炎斛同姬瑶虽无往来, 却曾远远见过她几面。就是这寥寥几面, 在他心中留下了颇为浓重的阴影, 至今未散。
是以在看清姬瑶容貌之时,他惊骇到几乎有些腿软的地步。
“你怎么会在这里!”赤炎斛失声叫道, 脸色青白交加,全然失了一城之主应有的威严。
她不是应该还被囚于镇魔塔中么?
当日魔族残部的营救不是失败了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九幽氏的帝女, 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以赤炎斛的身份,还不够资格知道当日堕仙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以此时他心中与惊骇一同升起的还有难言恐惧, 就算他堪称不学无术, 也知晓九幽氏帝女逃出镇魔塔回到九幽这件事对神族的严重性。
因他这句话, 在座神魔仙妖尽数看了过来,赤炎斛话中透露的意思,分明是识得眼前这只低阶魔族。
他们不曾将姬瑶与魔族帝女联系在一起,大约是因为与九霄神域有所往来的高位序列魔族, 并不希望九幽氏的帝女被冠以神族姓氏在九幽流传。
赤炎斛也没有为他们解惑的意思, 他紧紧盯着姬瑶, 在慌乱之后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等等……
为什么她身上气息会如此奇怪……
像是……低阶魔族!
就算不能如魔族一般以血脉压制判断对方等阶,神族也可以自气息区分出高位魔族与低阶魔族。
“你是低阶魔族?!”意识到这一点, 赤炎斛脸上愕然与惊惶的神情交杂, 很是古怪。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么?
周围魔族听到这句话, 彼此交换眼神,都觉莫名, 不知他因何露出如此神情,像是见了鬼一般。
难道她杀了那头深渊凶兽, 就将这位城主吓得神志不清了?
赤炎斛心下却是狂喜,太好了,她果然不是九幽氏帝女,他便说,她怎么可能逃得出重兵把守的镇魔塔!
虽然在她身上还有颇多疑问,譬如一只低阶魔族何意能有七重境的实力,但比起魔族帝女逃出镇魔塔,赤炎斛更愿意相信是这只低阶魔族用了什么术法变幻形貌,戏弄于他。
“不过一只低阶魔族,也敢在此放肆!”赤炎斛忽然找回了胆气,冷笑着开口。
无论她身上有什么奇异,抓起来审讯一番便都清楚了,不过刚入七重境罢了,她真以为凭这样的修为,就能在他的城主府中来去自如么!
对上赤炎斛的视线,姬瑶冷淡开口:“昔年跟在祝融氏身边鞍前马后的走卒,原来如今都能为一城之主,耀武扬威。”
九霄神域上,在祝融氏身后姿态谦恭,怯懦怕事的赤炎斛,到了九幽之地,便要看魔族与凶兽搏杀,血肉横飞,这何尝不讽刺。
换了所处之地,便换了张面目。
赤炎斛涨红了脸,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当年在祝融氏少主身边卑躬屈膝的岁月,他别无长处,便只能足够谦卑顺从,借以换得祝融氏些许赏赐。
他恼羞成怒地对左右下令道:“立刻将她拿下!”
他要将她千刀万剐,让凶兽分食!
闻言,城主府中护卫不敢怠慢,诸多身披甲胄的神魔浮空而起,同时催动灵力,光辉交映,织就一张向斗兽台笼下的大网。
对于捉拿魔族,这些城主府护卫颇有心得。
穆垣青崖护卫在赤炎斛身后,脸上仍旧不见有什么表情,只是嘴角抿得更紧了几分。
他远远望着斗兽台上方的姬瑶,心中是说不出的沉重。
她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就算解决了那只深渊凶兽,也不过是令这些魔族暂时保住了性命,但只要他们还在城主府中,赤炎斛还是牧野城的城主,最终还是难逃身首异处的命运。
她这么做,不过是连自己的性命也一起葬送在此罢了。
城主府中七重境何止三五,就算姬瑶如今晋入七重境,穆垣青崖也不觉得她能从此处逃脱。
不过这与他何干?
她不过是只低阶魔族,与九幽氏毫无关系,生死如何,于魔族根本无关紧要。
而在赤炎斛号令下,城主府三名七重境神族齐齐攻向姬瑶。
原本以为在三名七重境面前,她绝无胜算,但漆黑翅翼在血色月光中划过,即便七重境的神族,一时也无法捕捉她的行迹,术法闪烁,尽数扑了空。
随着姬瑶振翅,身周阵纹不断亮起,阵法与交织而成的密网碰撞,光华绚烂,桎梏还未完全成形便支离破碎,散做无数灵光,诸多实力只在四五重境的城主府护卫向后倒飞而出。
不止于此,赤炎斛手中掌控城主府内诸多防护阵法禁制的令符闪过错杂灵光,竟现出隐隐裂痕,最终轰然破碎。
也就是此时,正在开启的防护大阵被夺去了控制。
论及阵道法理,神族之中,又有谁及得上姬氏。
而姬瑶一身阵道,皆得姬重明亲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