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年刚满五十二岁,鬓角有了丝缕银白,像霜雪缀在旁侧,却清丽不减,气质也愈发淡如兰菊。
四目相对,她先是歉意道:本来兰姨想给你足够的个人空间看这封信,但还是有一点儿担心,就从花亭那边过来了。兰姨敲过三次门你都没有回应,兰姨很担心你,就没有询问你的同意进来了。抱歉,蔻蔻。
这明明是她的府邸,她的书房,她却会因没有经过沈韫惜的同意进屋,而温声细语地向她道歉。
没关系,兰姨。
沈韫惜重新戴上眼镜,眼角残存的绯意完全消退:不用担心,我没事。只是刚刚在接电话,所以没有听到兰姨的敲门声。
兰玉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劲,朝她走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打量着她,像在打量自己的孩子,像在打量自己的掌上明珠。
以前是兰姨迟到了。现在的蔻蔻,还需要兰姨的拥抱吗?
从她开始从商并愈发壮大集团,让以往落败的兰家重现世人眼前时,她便不断与沈文汐交涉,想要将沈韫惜接到身边照顾。可无论她如何努力争取,即使退让百步开出巨额报酬,沈文汐都死咬着不放。
两人似困兽之争,因沈韫惜撕咬了十年不止。
沈韫惜撇开视线:兰姨,我先出去了。
好。
墙角的文竹因裹挟而起的风颤巍,两人擦肩而过时,也许是不想兰玉继续担忧,沈韫惜停顿了一会儿,第一次主动地、轻轻地抱了她一下。
她道:我真的没事,兰姨不要担心。
突如其来的拥抱令兰玉错愕和欢喜,她出现的太晚,沈韫惜早已伤痕累累,一颗心冰冷麻木,拒人千里之外。
从初见的提防、漠然、拒绝、到如今的松懈、关心和主动,她花费了多年的时间。
心底涌起一股酸涩,她回抱住纤瘦的小辈,像母亲般无比慈爱。
蔻蔻,兰姨知道了。
陪着兰玉喝完药,三人吃完午餐又聊了一会儿,沈韫惜才与颜霜驱车从黛山离开。
豪车驶离府邸,沿着盘旋的山路驶向市区,在渐起的秋雨中如拨开重重迷雾的兽类。
来时下着雨,回去又起雨,提起海城的秋天,所有本地人包括游客的第一印象都是秋雨繁多,且一场秋雨一场寒。
豪车后座内,颜霜的脸色在接到一则消息后,有了非常微妙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