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问她何必自苦?何必自苦?!
“你的事儿,在老爷心上呢。必不能让他好过,日子且长着。”丘聚拇指摩挲着她如花瓣一般柔嫩的唇,“既已出嫁,孝守上半年也就是了。牛宣拿来的东西,回头你点一点入库。我瞧礼单里有一套红宝头面,你拿去戴吧。”
指甲扎进掌心,钻心的疼。
她疼得眸子里瞬时就盈满了泪,梨花带雨,楚楚动人,便是哭腔也是婉转悦耳,“是,老爷。全凭老爷做主。”
丘聚满意的放开她,往那边罗汉床上坐了,“待再过半年,这事儿彻底过去了,寻个由头就把小玉郎从庄上接回来,就说是我抱养的儿子,记在你名下。”
珍姨娘这次是真呆住了,愣着了片刻,忽而泪如雨下,叩首下去,额头触地,久久没有抬起来。
丘聚脸上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来,慢条斯理道:“皇上已将王岳那老货调回司礼监,虽挂着个提督东厂的名儿,却已是不管事了。往后老爷我手上的活计越来越多,理会不得那些杂事。这家里的庶务,乃至外头的商铺田庄,你可得给老爷我打理好。你是个极聪明的,又从商户人家出来,不用我再教你吧?”
珍姨娘伏在地上,喏喏应声。
她会管好的,岂会不管好?
这就是她安身立命的本钱,她会靠这养活好闫家的独苗,靠这,替自己、替闫家,报仇雪恨。
第六百一十七章 凤凰于飞(十六)
杨宅主院上房
夜已深,杨廷和方带着一身疲惫从书房进得内院来。
这些几日他一直宿在外书房,俞氏得了他回来的信儿,虽困倦已极,却仍强打着精神等着,见他进来,忙张罗着小丫鬟端了热水来与他烫脚。
酸涨的双脚泡进热水中,杨廷和舒服的低吟一声,又仰头靠上椅背,由着俞氏盖了热巾子在他脸上。
俞氏拿了美人锤轻轻给他捶起胳膊来,心疼道:“老爷也当顾惜自己身子。”
杨廷和发出含混的哼声,这些时日人事变动频繁,谁也不曾想皇上竟准了马文升致仕,导致内阁十分不满,脾气最为火爆的刘健竟也上书自陈老病交侵,请致仕。
那奏折里甚至有哀朽不才、强颜窃禄,有妨贤废职之罪、为新政之累等语,已是语气颇为不善。
皇上当然不会也大笔一挥让他去了,还是安抚为主。
但小皇帝那脾气……也是大为光火,甚至将他这老师叫进宫去,在他面前好生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