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两个婢子脸色越发白。
没有出声,就这样无声饮泣,从天色大亮,一直到屋子里掌灯。
饭菜早已凉透,两个婢子站的腿酸腰疼,乔氏才像是醒过神来,怏怏地吩咐撤了桌子。
两个婢子出去后,都是吐了一口气出来。
年纪略小的那个指了指脑袋,低声道:“姐姐,二太太不会是?是不是去告诉毛妈妈?”
年长的那个想了想,道:“毛妈妈回家过节去了,要说也是明儿。”
她们两个近身服侍乔氏的时间不长,也看出乔氏是平素没事就要流流泪的脾气,没想到她如今不单单是哭,脑筋还有些不正常……
等到上房家宴结束,徐氏就得了二太太行为有异的消息。
沈沧晚上浅酌了几盅,有了醉意,已经去了卧室歇下。徐氏有心往西院去看看,又怕惊动了丈夫,就担心了一晚,次日一早才过去。
待见到乔氏时,徐氏吓了一跳。
这花白头发、脸上苍白浮肿的老妇,竟然是乔氏?她本长十分面嫩,四十出头也同二十几岁似的;出京一年多,虽说老了不少,可依旧是个爱收拾、爱装扮的利索妇人;如今却是呈现了老态,说是比徐氏年长都有人信。
乔氏坐在临窗的榻上,手中捏着一个绣了一半的荷包,一针一针地缝着。见徐氏进来,她也不起身。
做了半辈子妯娌,眼见乔氏如今模样,徐氏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二婶,你这又是何苦?”
乔氏这才抬起头来,脸上却满是欢喜,眼神温柔:“大嫂,这是我给表哥绣的荷包。表哥最爱翠竹,我就绣翠竹给他……”
说话之间,乔氏霞飞双颊,露出几分少女娇羞。
徐氏心下一沉,定定地望向乔氏。
乔氏依旧低下头,往那翠竹荷包上使劲去了。
偏生她打小娇生惯养,女红上并不所长,三针里就有一针往手指头上使劲,看的徐氏眼皮直跳,乔氏却恍然未觉,荷包上却是星星点点,沾了不少血迹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徐氏实在看不下去,刚要起身夺了荷包,乔氏就抬起头,却是神情木然、眼神冷冰冰。她将手中荷包一丢,望着徐氏道:“是不是大嫂要送我休养,去了?不用提前收拾行李么?”
同方才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徐氏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多了,倒是并不害怕,只是越发烦恼。
沈家可以有个“休养”的二太太,却不能有个“行为异常”的二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