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分配,孙氏只有一子,那嫁妆毫无疑问当全部归沈瑞。能让蒋三公子意外的,那孙氏的分配就不是如此。换做其他人,早就讶然出声。只是沈瑞晓得孙氏捐嫁妆之事,倒是并不觉得意外,反而觉得心里踏实许多,就跟久等的另外一只鞋子落地一般。
这下,轮到蒋三公子微怔:“莫非孙姨母生前曾对贤弟说过此事?”
沈瑞摇头道:“不曾,只是娘亲生前最是心善,常有怜贫惜弱之举,想来所留遗命,亦是与行善济人相关。”
看着沈瑞神色清明,并无不忿惜财之色,蒋三公子心中不由叹服,道:“若是单单如此,贤弟尚不必为难,只需享姨母留下福泽便是。谁会想到,姨母留下的遗命,是要将嫁妆卤田分作两份,一份留给贤弟……另外一份则是赠与尊兄。”
这下沈瑞真的大吃一惊,怎么回事?捐赠呢?怎么成了兄弟两个平分嫁妆,不是还有捐赠之事么?
虽说迷茫不解,可沈瑞面上依旧沉静如水,缄默了好一会儿方道:“慈母心肠,不外如是。”
这句话,说的蒋三公子侧目:“孙姨母留下的可是万贯家财,那本应都是贤弟独得,贤弟不怨?”
沈瑞摇摇头道:“那本是家慈私产,如何处置,旁人自无人置喙,人子亦然。”
蒋三公子看了沈瑞好几眼,苦笑道:“倒是愚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孙姨母行事大方豁达,贤弟自然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原本家母还担心贤弟年幼,一时想不通,不忿孙姨母这般安排,让我私下规劝贤弟一二。毕竟尊兄前途锦绣,若是受了孙姨母这份馈赠,往后这好处也会回到贤弟身上。否则若行忘恩负义之举,不需旁人,士林断不容他。没想到贤弟心胸,不亚孙姨母。”
沈瑞能说出慈母心肠的话,自然也想到蒋三公子所提及的。若是沈瑾不走仕途还罢,若是走仕途,为了名声故,就要善待沈瑞这个异母兄弟。
世人心思复杂,更愿意用恶意去揣测人心。孙氏此举,怕是没有几个人会觉得嫡母心慈,视庶子如亲生,反而多半会想着此举是否为托孤之意。长兄如父,沈举人是个不通世情的,沈瑾又前程可期。孙氏信不着丈夫,将独子托付给庶长子勉强也说得过去。
就是旁观的知府太太与蒋三公子,也觉得孙氏如此安排,多半是这个意思。
见沈瑞并无不忿排斥,蒋三公子松了一口气。此事虽是沈家家务,可孙氏遗书既送到知府太太手中,那蒋三公子自是希望事情得以圆满解决,省的引人非议。
沈瑞却想起一件事,道:“家慈信中,可否提家兄记名之事?”
孙氏既能将嫁妆分给庶子一半,那当是不吝啬再给庶子个体面,抬举他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