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兵敲响战鼓,掌旗兵摇动战旗,将李傕被俘的消息传向四方。
李傕的亲卫号呼着,拼命向上冲,想夺回李傕。
王越、史阿指挥虎贲侍郎,结成圆阵,顽强阻击。
郭武率领数十骑兵,往来冲突,极力阻断步兵的逼近。
双方杀红了眼。
在暴风眼的中心,是四目相对的刘协与李傕。
刘协下了马,站在地上,俯视着李傕。
李傕跪坐在地,双手被缚,却昂着头,死死地盯着刘协,带着一丝不甘。
两颗红白相间的东西从李傕的战靴中滚了出来,沾上了黄土。
“这是何物?”刘协问了一句,随即认出是两只眼球,顿时一阵恶心。“谁的?”
“嘿嘿嘿……”李傕哑声笑了起来。“郭汜的。”
“郭汜死了?”
“难道这不是你希望的吗?”李傕笑得更大声。“我本想让他看着我生擒你,没想到正相反,让他看着你生擒了我。嘿嘿,郭汜地下有灵,肯定也笑得很开心。不过他是个白痴,不知道你也希望他死。小皇帝,你赢了,是不是很开心?”
刘协静静地看着李傕,摇了摇头。“不,朕一点也不开心。”
“是吗?”李傕撇着嘴。“几个月不见,你更会装模作样了。”
“你也好,郭多也罢,甚至包括董卓,原本都是为国靖边的勇士,如今却走到这一步,成为祸国殃民的乱臣。这既是你们的悲哀,是凉州的悲哀,更是大汉的悲哀,有何可开心的?”
李傕的笑声嘎然而止,疯狂的眼神中闪现出一丝清明。
“你还知道,我们曾是为国靖边的勇士?”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刘协点点头。“朕若是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又如何能得到贾文和的辅佐,如何能得到段忠明的拥戴?”
李傕向后坐倒。“但我必须死。”
“是的,你必须死。”刘协握紧了手中的战刀。“凉州军杀害无辜,中原因此生灵涂炭,洛阳被焚为灰烬,百万人死于沟壑,关中人口十不余一,总要有人为此承担责任。”
他将长刀架在李傕的肩上。“所以,你和郭汜必须死。只有这样,凉州人才能立于朝堂。”
李傕盯着刘协的眼睛,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明陛下所言极是。杀人者,人恒杀之,臣罪该万死。臣……有一个请求,恳请明陛下恩准。”
“说。”
“将来著史,请明陛下不要忘了今日所言,在记录臣之罪孽时,也不要忘了臣曾为国立功。”
刘协郑重的点点头。“功是功,过是过,本该分明。”
“谢明陛下。”李傕跪地,向刘协拜了三拜,又转向西北,拜了三拜,然后直起身体,闭上眼睛。“明陛下,请斩臣首级,悬于北阙。”
刘协举起了战刀,鲜血沿着刀锋滑落。
“还有遗言否?”
李傕思索片刻。“臣愿于九泉之下,祝我凉州子弟,得与中原才俊并立,永不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