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的人们都哎呦哎呦连声,唯恐这小孩掉下来。
而随着人们的哎呦,树上的女童也哎呦哎呦地摇晃,似乎下一刻就要跌下来。
这棵树可不好攀爬,几个路人围着转来转去,爬了几次都失败了。
围观的路人一边哎呦着,一边张着手准备接小孩,一边心中疑惑。
这小孩是怎么爬上去的?
正混乱间,大路上马蹄疾驰又奔来一队人马,人马在旁边停下,荡起一阵尘烟,其内传来一声清朗的喊声。
“楚柒柒!”
伴着这喊声,树上的小孩停下了哎呦,在诸人的视线中,嘻嘻一笑,小短腿一蹬,人便飞了出去。
“啊——”树下的路人们发出惊叫。
而伴着这惊叫,小孩稳稳地飞向路边,落在了尘烟中伸出的胳膊里。
路人的视线随着看去,尘烟散去,看到这是一个瘦高的男人,黑衣袍裹身,黑围巾裹住头脸,只露出一双眼,那双眼如星玉般,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的手臂揽住女童,眉眼竖起:“你又——”
他的话没说完,女童扑过去贴在他脸上,软软喊:“爹爹——柒柒好想你——”
竖起的眉眼,如冰雪瞬时融化,变成了闪闪的笑意。
“爹爹也想你。”他笑道,将女童单臂抱在身前,催马向前,“走,回家去。”
马蹄疾驰,伴着女童的笑声,一队人马再次向前而去。
路边的人们这才回过神,也看到了这一行人身上携带的兵器,以及毫不掩饰的凶悍之气。
如今太平盛世,再无外敌入侵,也没有山贼马匪——好像也有山贼,他们行路时经过山林也遇到过,但那些山贼似乎对他们没兴趣,要么视而不见,要么甚至还要把猎物卖给他们。
可能看错了吧,虽然长的凶,但其实只是猎户。
那么这群人马是什么?
虽然太平盛世,但官府兵马更严明,私自携带重弓刀剑,那是要被查问的。
看这群人所去的方向,是郡城,这是堂而皇之要入城啊。
“我知道了。”一个路人忽道,“他们是落木城的人。”
路人们都是外地来的,对云中郡的府县城不太熟悉,神情茫然,落木城怎么了?那里的人就可以肆无忌惮吗?
“落木城其实不属于云中郡。”路人笑道,“它原本是西凉的地盘,十年前西凉战败,西凉王携子民远遁而去,他们原本的地方就被占据,称为落木城。”
“那这些人是我们大夏的兵士?”有人听懂了,问。
但路人却又摇头:“也不是兵卫,但,他们在那边就像一道屏障,护卫着大夏。”
诸人终于明白了,原来如此,所以才可以优待携带兵器,虽然不是兵卫,但也算是大夏的守卫。
可惜,适才没有认真看,看看这群英雄好汉,诸人再次向大路上望去,那队人马已经看不到了。
……
……
这队英雄好汉却没有再谈论英雄的事。
他们在城门守卫注视下径直入城,话题一直围绕着被抱在怀里的女童。
“这是第几次离家出走了?从会走开始算。”
“你们难道忘记了,柒柒还不会走的时候,就能爬着离家出走呢。”
队伍里不时响起笑声,夹杂着女童的嗔怪。
“不是离家出走,我是在求学。”女童抱着男人的脖颈,一脸认真跟四周的叔叔伯伯们说,“我将来是要当河神的。”
一个男人哈哈笑:“你这是又刚听来的新鲜词吧。”
“对啊,上次不是说要当货郎吗?”另一个男人说。
女童还想争辩,被男人按在身前,竖眉道:“说罢,这次惹了什么祸?”
女童对他嘻嘻笑,似乎想说什么。
“少跟我花言巧语,你这手段比你娘差远了。”男人伸手敲她额头。
女童便捂着头乖巧说:“我把狗娃他们栽到土里种着了,是他们说想要看看自己能不能长高。”
男人失笑,再次敲了她额头:“那肯定是你蛊惑他们的。”
旁边的男人们也都笑了“所以柒柒惹祸了,你娘要揍你,你就跑了?”“你怎么不去找你外婆?”
女童叹口气:“别提了,外婆比我更害怕我娘,比我跑得还快。”
男人们再次哄笑。
只有一个独臂男人哼了声:“就知道木棉红靠不住。”
其他人眼神闪躲不说话,女童眼睛立刻亮了,对着独臂男人伸出手,甜甜喊:“钟爷爷抱——”
独臂男人脸上笑开了花,对女童伸出手:“乖柒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