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这是贵妃常做的。”他说,“现在贵妃死了。”
就在半个时辰前,陪伴皇帝多年温柔可人的贵妃意图谋害陛下,被陛下勒死,此时还挂在房间的梁上。
贵妃宫里的人无一幸免。
太监想到适才的场面,忍不住抖了抖,在皇城里当太监,自诩什么险恶都见过了,但这种直面屠杀的血腥,听说再多,亲眼所见受到的冲击还是不一样。
“陛下。”他忙道,“咱们御厨也会做这个。”
皇帝这才嗯了声:“那就做些吧,夜还长呢。”
太监一边吩咐人去,一边上前将皇帝搀扶起来,不知道是自己是不是受惊吓无力,总觉得皇帝格外的重。
唉,日夜相伴的女人要害他,亲生的两个儿子在厮杀,出了这种事,皇帝嘴上不说,受的惊吓打击也不小。
毕竟也是个病体孱弱的老人了。
“情况如何?”皇帝问,“太子都死了,还没结束吗?”
太监垂首:“还没,京城里还是很乱,到处都是烧杀。”
“皇城也没幸免吧?”皇帝再问。
太监不敢隐瞒,应声是,忙又道:“陛下,外城虽然鱼龙混杂,但内宫禁卫都是精挑细选,对陛下忠贞不贰。”
皇帝发出一声笑,笑的古古怪怪。
“朕才不信他们。”他说,又看了那太监一眼,“你们。”
太监被这话说得头皮发麻,噗通跪下“陛下,老奴——”
但他的忠心没能表达,皇帝不耐烦地打断了。
“去把邓弈喊来。”他说。
邓弈?太监愣了下,邓弈是什么东西?
太监不敢说不知道,不知道的自己去问就行,总不能问陛下,他转身要走,又被皇帝叫住。
皇帝从身上扯下腰带扔过来。
“拿着这个,免得他不听。”
第一百零五章 两语
陈太监跟在皇帝身边有十几年了,皇帝不理朝政也十几年了。
对于太子长成且主管朝政多年的皇城来说,主人是谁,是有些模糊了。
其实陈太监说出那句内宫禁卫都是精挑细选,对陛下忠贞不贰的话时,他也觉得好笑。
就比如他,他也不是对陛下不忠,只不过除了陛下外,对其他人也可以忠,如果其他人需要的话。
不知道接下来这个其他人会是谁。
太子是不可能了,三皇子吗?
他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然后听到陛下一个人名,这个人名很陌生,他很茫然。
十几年了,陛下身边能叫上名字的也就那几个人,不是没有人想挤到陛下面前,但陛下懒得看,更懒得记,再后来有了太子,有了三皇子,陛下这里就更冷清了。
“邓弈是什么人?”他急匆匆的往外走,一边问,“为什么一个宫门令陛下会知道?”
更奇怪的是陛下还要给这个宫门令腰带做证,似乎不这样就传召不来。
这什么人物啊?
深宫里漆黑一片,他叫了十几个太监陪同,急促的脚步敲打在石板上,让心跳得更快。
十几个太监听到这个名字也是茫然。
他们在陛下身边从未听过。
陛下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个宫门令?宫门令不都是太子挑选的吗?也不到陛下跟前来——
今天匪夷所思的事太多了。
虽然一颗忠心可以摇摆,但此时此刻,眼前只有陛下一人,只能忠心听命行事。
内宫门这边灯火明亮,但让人更心惊胆战。
他们还没靠近,就有禁卫们喝问:“站住!来者何人!”
与此同时还有闪着寒光的弓弩对准,太监们吓了一跳,第一个念头就是糟了,内宫门也不知道落入谁的手里了——
但不管落入谁手里,爹总要认的吧。
他们忙道:“陛下有令——”
但弓弩并没有放下去:“可有令证?”
看起来如果没有令证,他们就会当场被射成刺猬——
这就是这个邓弈的做派?陛下果然很了解这个邓弈,陈太监吸了口气,举起腰带:“有——”
灯火照耀下太监们清晰可见,举起的明黄龙纹腰带也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