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靖之听见了婴儿的哭声,尖锐的哭声,戛然而止。烟雾巨大,呛人口鼻,荀靖之下马之后夺过一个救火的士兵手里的水桶,往自己身上泼了一桶水,就要冲进殿中。
大殿的匾额熊熊燃烧着砸了下来,荀靖之冲到门槛附近,被火势逼得后退了一步,他的侍从赵弥看见了他想进殿,眼疾手快,冲过去一把拽住了他,不许他再往前走一步。
荀靖之怒火中烧,回身抽了赵弥一鞭,赵弥大声下令:“保护郡王,郡王不能进殿!”
一众士兵跪在大殿前滚烫的石板上,请荀靖之停步。
荀靖之骂赵弥“妨事!”赵弥依旧不松手,荀靖之被赵弥拽着,怒到极点,踹了赵弥一脚。赵弥额上青筋暴起,依旧不肯松手,对荀靖之说:“郡王,你今天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能松手,因为我不可能看你去送死。”
殿里断断续续有婴儿的哭声,声音越来越微弱,被“轰隆”一声梁柱倒塌的巨响淹没。荀靖之抬头看向大殿,被烟雾呛得眼泪直流。
烫……
火浪滚动,烫得吓人,可是荀靖之同时又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他拔出了身侧的杀生剑,对赵弥说:“松手!!”
赵弥说:“不松!”
荀靖之把剑搭在了赵弥的脖子上。
赵弥毫不回避,甚至伸头让荀靖之手里的杀生剑贴在了他的脖颈上,他说:“郡王不想一想第五将军么?这剑原来的主人要是在这里,他会与我做一样的事。我要拦下您,我没有错!!”
赵弥的脖子上流出了鲜血。
赵弥没有错。
荀靖之看见了血,手腕一软,他愤怒地将杀生剑扔在了地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两个字:“救、火!”
救火。
士兵提着找来的木桶、瓷瓶、铜盆种种可以盛水的东西去井中打水,一次次向着大殿地泼水。水汽蒸腾,和烟雾混合在一起,焦糊味、上品香料的香味、肉被烧熟的味道,木头断裂声、奔跑声、水在水桶里晃动声……
种种声音交杂。
荀靖之找了一个木桶,一刻不停地奔跑在水井和大殿之间。
有人在火里爬动,荀靖之忽然看见火光之下有一个人影,荀靖之提着桶冲向那个影子,赵弥立刻跟在荀靖之身后,向大殿左侧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