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忽然闪动了一下。
奉玄再看时,发现有一具白骨正在撑伞朝他走过来。
雨水哗哗地落到地上。
他站在原地,动弹不得,手里依旧攥着那只蝴蝶。蝴蝶在他的掌心挣扎,挣出他的手心坠落到地上,痛苦地抽搐,如同一团被揉烂了的黑纸。
原来天上下的并不是雨,而是血水。
他闻到了血腥味。
那具白骨要开口叫他,叫他——
“郡王!”
荀靖之从梦里惊醒,一把刺向身侧的人。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手里有一支银簪,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刺了出去。
车轿外挂着的灯笼不停摇晃,照进来的光也不停摇晃。
柏中水的左眼下有一颗小痣。
烛光动摇,那颗痣时隐时现。
车夫听见声响,拽住马匹停了车轿。蕴真走在车侧,摘了帷帽,赶快掀开车帷,车轿中景象诡异——
诸物以黯淡为底色,唯有郡王手中的银簪反着光。光影幽玄暧昧,衣香和血腥味纠缠在一起,血一滴一滴在车板上……阴影中似乎蛰伏着什么阴森可怖的东西。
郡王按住了柏大人,举起的手里拿着柏大人的银簪,尖利的簪子正悬在柏大人的喉结处。
郡王的脸上有血,似乎是柏大人的血。
柏大人颈侧的伤口大概是裂开了,殷红的血色一点一点漫上来,吞食着衣领上的白色。
蕴真有些害怕,悄悄吸了一口气,打破了僵局,说:“郡王,您醒了。”
荀靖之如梦初醒,收回了手,“嗯”了一声。他依旧攥着柏中水的银簪,他不知道这是柏中水的簪子,只记得这簪子很重要,和第五岐有关。
“郡王的身体可有不舒服么?”
“头晕。”
柏中水从车板上坐了起来。
荀靖之问柏中水:“柏大人怎么在车里,我……这是要去哪里?”
“郡王去赴宴,喝醉了,柏大人扶您上了车,我们要回府。”
荀靖之觉得脸上有些湿黏,伸手摸了一下,摸到了血。
他看向柏中水。
柏中水说:“郡王枕着我,马车震动了一下,郡王把我的伤口枕裂了,我叫了郡王一声,没想到把郡王叫醒了,郡王一把把我推到了车板上。”
“抱歉。”他看向柏中水,因为努力睁眼眉间微微皱了起来,他的神色有些奇怪,像是还没有完全清醒,但是他说话很清楚,口齿清晰地对柏中水说:“你怎么不叫我‘奉玄’了?”
柏中水说:“我怕郡王又推我,生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