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卓一脸狐疑的看着她,“你怎么认识他的?”
许嘉茗想了想,还是说了,“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嘛,我帮人遛狗,狗就是他家的。”
周卓想起了这回事,是上一次打电话时跟他讲的,还记起了她说了一句给钱多,“你说给钱多,是多少?”
见他彻底没了轻松的神情,还这样严肃的看着她,她都有些后悔,不该多嘴跟他讲。
“一次一百刀。”
“一百刀?”
周卓很震惊,对遛狗来说,这个钱实在是给的太多了。
“你怎么找到这份兼职的?怎么跟他认识的,详细告诉我。”
他职业病发作,她也头疼,只能如实讲了,跳过了去要钱的那一段,末了还补充了一句,“我问对方要的是现金,不会留下证据的。而且人家也不需要我去了。”
“你又不要交税,现金才彻底没证据了。”
周卓推敲着整件事,毫无逻辑可言,就是个巧合,也不像是别有用心。想起刚刚那个男人,也与她一副不熟的样子。如果表现的熟络,才值得怀疑。
但他看着她,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很聪明,赚到一小笔就克制着不再去;她也很单纯,就这么傻乎乎地给人去遛狗了。一百刀,对于遛狗来说很贵。可对曾经的她来说,可以不放在眼里。
对很多人来说,钱权富贵,即使遥不可及,也要努力与掌握这些的人靠得更近些。这没什么,人总要向上走。
周卓却希望现在的她,离这些人与事都远一些。比如那个男人,背景不简单,而且还不是长居于此。
“反正我也不去了啊。”许嘉茗还是为陈岩解释了句,“他看上去不像是坏人。”
“你什么时候会给人看相了?”
“但人家的确不可能为了这么点钱来坑我啊。”
“不是这点钱的问题,我是在担心……”周卓组织了语言,“在这个关键时刻,我怕有人来利用你。”
许叔叔的事一点都不小,只是现在暂时没了消息,像是风平浪静而已。许叔叔也只有嘉茗一个女儿。
许嘉茗想驳斥他说不可能,你想多了。什么都不知道,你就不要乱猜。
但她却什么都没说,眼睛极力聚焦地看着面前的薯条,手攥着沾了油腻的纸巾。
一个人时,可以不跟任何人交流这件事,接收着极其有限的信息,骗着自己,只要等待就好了。
他这一句话背后的分量,她根本无法去细想。
忍过了一阵强烈的冲动后,看着逐渐冷掉的、在纸袋上留下点点油印的薯条,她沉默而听话地点了头。
周卓怕多说了,以后她有事也不会同他讲,“嘉茗,我没有干涉你交朋友。”
“我跟他不是朋友。”
不想在这个不愉快的问题上纠缠,许嘉茗朝他笑了下,“我会更小心点的。时间不早了,不知道回去路上会不会塞车,要不我们先走吧?”
“行,那我们走吧。”
在咖啡馆呆了大半天,到底是山上,出来时还挺冷,冷到她不想开口讲一句话。
而走到一半,周卓才意识到头盔没拿,难怪感觉手里少了什么。
“我回去拿,你就在这等我啊。”
“好。”
抬头看去,是一座座的雪山,连接雪山与脚下高地的,是一片云海。不远处是成片的针叶林,在其中,人只是很渺小的存在。
独自站在外面等待,寒冷之中,脸上一热,许嘉茗才反应过来,从口袋中取暖的手拿了出来,擦掉了眼泪。
她对自己说过,不会在家之外的地方哭,可现在一个人,她没有能忍住。
已经一个月了,她根本不敢去想,爸爸呆在里面,会被怎样对待。
再好的风景,再安全的地方,于她而言,都是用来将她困住的。在雪山之上,却想起了第一次同爸爸坐飞机来加拿大时,她在飞机上睡了一觉,醒来时爸爸还在坐着看书。见她睡眼惺忪,爸爸看了眼时间,跟她说,接着睡吧,还有四个小时呢。
在那个密闭的空间里,她睁眼看着头顶的小灯,想的是,好远啊,以后回家都得坐这么长时间的飞机吗?
擦掉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下,许嘉茗厌恶在外面哭泣这样软弱的行为,可她却一时难以自控。
怕周卓很快就赶过来,她边往前走边擦眼泪。她不能被他看到,要在他来之前,停止哭泣,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泪水蒙住了眼睛,没有纸巾,衣服都是防水的,她只能粗暴地用手背去抹掉眼泪。却在低着头向前走时,不小心撞到了路人,她向对方说了sorry后,就抬起头看着路向前走。
吸了鼻涕,不可以再哭了,最后一次擦掉眼泪,眼前由模糊变得清晰后,许嘉茗却看到前面的那个男人在看着自己。他就站在那,像是一直在看着。
许嘉茗想挤出个笑容,向他打个招呼。说真巧,又遇到了。
但看着他的面无表情,她倒是觉得喘了一口气。不熟的人,见到了他人的难过,无视不是残忍,而是给对方保留颜面。
见到了认识的人,哪里还会再哭。
脚一步步地踩在雪地上,走近时,许嘉茗还是朝他笑了下,就当打了招呼,接着向前走去。
她却在经过他身边时,听到他问了句,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