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栎要哭了,他从床底下拉出一个木箱,拿出木箱里的信,摆在林同手边,他跪下来,双手攀着床沿,低声道歉。
他们在山林中守望相助过一回,刚攒下点交情,邓栎却立刻辜负了他的信任。
“可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邓栎把脸贴在信封上,“林同,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如果你知道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救我的夫人,你也会原谅我的吧?”
刚说完邓栎便给了自己一巴掌,骂道:“不要脸!做出这种事,林同怎么可能原谅你!就是叶大人知道了也要宰了你的!”
万事难两全,邓栎决定把林同引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出选择了,他的发妻不该任人鱼肉。
邓栎收起眼泪,把那封信放进衣襟,接着背起林同,往屋后走去。
正值交接班,没人注意到融进黑暗里的人影,邓栎顺利地把林同带到了村尾。
篱笆外的界碑正好能挡住林同的身影,邓栎就把他放在那,他自己则跟起了疑心跟来的营兵寒暄了一阵。
“没事没事,忙去吧,我睡不着,才来这坐会,不耽误你们事。”
身后的石碑仿佛生死牌,邓栎后背一阵阵地发麻,不敢回头。
信上说,骚乱一起,会有人趁乱带走林同,只要邓栎把人带到就行,邓栎不明白信上说的骚乱是什么,也难干脆地走,又折回去,跟林同挨着坐。
他小声地道歉:“你一定不会原谅我的,我夫人她——她也不会原谅我的,我没保护好她,还让她失望了……”
“你知道吗?她曾经说过,我能跟在林大人身边是我的福气,她还提醒过我,千万要改掉怯弱的毛病,我每回听都要犟,但是现在我知道她的意思了,我真不是个东西!”
邓栎一把鼻涕一把泪:“她说大丈夫宁死不屈才是真气节,可是她的命都在别人手里了,我还顾什么气节啊?还有林同,万一你过去了没命了怎么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叶大人和我夫人了。”
邓栎的哭声渐渐小下去,最后不哭了,只是一下接着一下地抹着泪,然后站起来,低头看着林同,长叹出一口气,又呜呜地哭起来。
他背起林同,抓着他的腿颠了颠,稳稳地背住他,开始往回走,淌着泪。
“你不要你夫人了吗?”
邓栎哭得喉咙里咕噜响,还以为听见的是自己的心声,哭诉道:“要!我跟叶大人自首完了我就自裁,我跟她下辈子再做夫妻。”
“那你自裁了,万一你夫人被救出来了,找不到你怎么办?”
“嗯?”邓栎愣住了,站着不动,差点撒手摔了林同,“你都听见了?”
“不是——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