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开的那一天,也是下着这样大的雪。
这样的雪在南方不多见,景致记了很久很久。
破产之前,爸爸准备一批钱足以抵清债务,他们回不到富足的生活,普通粗茶淡饭的日子却得以维持,但妈妈把这笔钱拿走后,景向维就背上了这笔债,后来长期没日没夜地打工,身体熬不住得了脑梗,景致他们家从此跌入谷底。
后来他们搬来北京,在寒冬腊月里,景向维工作到深夜回家,总会给同样学习到很晚的景致带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
不过好在,她已经扛过来了。
看着窗外的飘飞不断的雪,到真有旧时月色,几番照我的感触。
目光随着雪花下落,看到路边上停着几辆车,景致没有多想,怀中的小兔子扑腾了几下爪子,景致安抚着它,然后用力扯住窗帘,将屋内的风景挡得严严实实。
程寄没再看到窗上的影子。
温以泽的第二部 戏在半个月后杀青,那时候离过年还有十天。
景致要去机场接他的时候,吕碧云和谢子勤也要去,而且这两人还带着一束捧花。
景致有些惊讶,“就给温以泽接机而已,也要准备得这么隆重吗?我是不是也要准备一份,不然显得我这个经纪人太不重视了。
吕碧云和谢子勤相视一笑,说这是给其他人的,等景致又问这人是谁的时候,吕碧云很神秘地摇摇头。
直到来了机场,看到人之后,景致才恍然大悟,她质问温以泽怎么没提前告诉她,她一点准备也没有。
温以泽有些不好意思:“我带我爷爷奶奶来北京检查身体,顺便一起过年,不知道怎么你说。”
“家里我还没有叫人来打扫呢!”
“不用,这几天他们先住在吕姨那边,等我回去打扫就把他们接过来。”
温以泽的爷爷奶奶年近八十,非常的瘦弱,但身子骨麻利,脸颊红润,精神很好,手摸上去有些粗糙,骨节很大,一看平时就是工作惯了的。
他们的普通话不太标准,像叶柠,唐晓杰这样的只能连蒙带猜才能明白他们的意思,景致和吕碧云就能完全听明白。
他们很感谢吕碧云这些年来的照顾,到了景致这儿,老太太端详了几次,惊喜地说:“你就是以泽的女朋友吧?”
温以泽大惊失色:“奶奶,你别乱说。”
景致愣在原地,脸上飞过一抹红,看了温以泽一眼,清了清嗓子说:“奶奶,我是他的经纪人。”
“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奶奶赶忙说。
“什么女朋友?我们怎么不知道?”吕碧云好奇地插了一嘴。
老太太笑着说:“以泽之前在电话里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让我和老头子别担心,还说这次来北京要带我们来看看,我还以为这位经纪人就是他女朋友。”
其他人都朝温以泽看过来,唐晓杰震惊地问:“不是吧,哥,我天天和你在一起,怎么不知道你有喜欢的人?”
温以泽有些尴尬地拉着奶奶就要走,他不敢看景致,笑着说:“不这么说,你们两个老人怎么ʝʂց肯答应来北京。”
老太太拉着吕碧云的手说:“你看看这个人,这么骗我和老头子。”
吕碧云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有缘人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就随他们去吧。”
第三天的时候,温以泽帮爷爷奶奶预约了医院的检查,就在景向维住的医院。之前景向维住院的时候,温以泽帮了不少忙,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景致都要去帮忙。
检查之后,他带着温奶奶慢慢朝着景向维的房间走去,温以泽已经带着温爷爷等在那儿。
温奶奶拉着景致的手说:“幸好有你陪着我,不然我还真听不懂护士在说什么呢,我们都鸡同鸭讲,沟通不了。”
“不用这么客气的,奶奶,以后你想去哪儿,都可以叫我陪着你,我带你去玩。”
“那真是太好了,要是以泽以后能找个像你这样的女朋友,我和他爷爷也就放心了。”温奶奶真是越看景致越喜欢。
她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一根红绳给景致,景致有一丝犹豫,但还是被奶奶强硬地塞到她手里:“不是什么值钱的小玩意儿,但是我来北京前去庙里求来的,你不拿着,奶奶是会伤心的。”
如此一来,景致只好收下,甜甜地说一声:“谢谢奶奶。”
这一幕落在程寄眼里,他刺痛地喊了一声景致的名字。
景致抬头,见到程寄站在景向维病房边的楼道口,目光有些摇晃。
那里就离景向维的病房还有两个房间,景致和温奶奶说了一声,自己慢慢走到程寄面前。
“你怎么到医院来了?”她的口吻像是面对投资人热切了一些,但不多。
那天是周五早上,程寄来医院和院长签合同,签完之后,又不由自主地朝着景向维病房走来。
其实他也只是来碰碰运气,谁知道会看到这些。
温奶奶和景致说话的亲热劲儿,就好像见家长一般。
程寄问:“她是温以泽的奶奶?她来见你爸爸干什么?”
他的声音发紧,即使是质问也没了往日里的傲气,好像是在埋怨景致背着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景致觉得他不可理喻,这是她的私事,又没有必要和他说。
转身要走的时候,被程寄一把捏住手腕。
他紧皱着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你们两家人为什么要见面?”
景致本来不想理会,但因为是在景向维病房附近,她担心程寄再闹下去,会被爸爸看见。
她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微微恼怒地说:“他家里人来医院检查,顺便来我爸病房坐一下,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