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泽:【带了,不过雨不大,落在身上还蛮舒服的,你那边大吗?可以试试。】
景致这边的雨确实也不大,蓝莹莹的夜幕下,飘下纤纤细雨,空气中遍布着整座城市下班的解放声音。
【好啊。】
她收起了包里的伞,步入初夏的夜色中。
greco门店的对面停了辆银黑色的宾利车,程寄在这已经等了很久,面色郁沉地看过去,正好看到景致摘了发绳,乌青的头发像是海藻一般四散开来。
由于长时间盘着,直发变得微卷,景致穿着自己的衣服,慢慢走在雨里,很有一种舒适随意的气氛。
周围三三两两打着伞的人都为她让路。
“走错路的普通人......”望着景致的背影,程寄冷嗤,“不知好歹的东西。”
“程先生,老宅那边已经打来催了。”司机老郑提醒了一句,“现在走吗?”
“嗯。”程寄关上车窗,淡漠地阖上眼。
程家老宅是个依山傍水的欧式别墅,占地千坪,华灯初上,湖泊倒映着别墅的璀璨灯火,仿若千树万树梨花开。
除了程寄的父亲没有到场,包括程临岚,程临兴在内的程氏集团接班人有力竞争者都在陪着程老爷子吃饭。
与其是说家庭聚餐,还不如说是一月一次的接班人考核。程老爷子会对于公司内部的高层人事变动,一些收购方案等进行随机提问。
最初,程寄的父亲也会在内,但他实在是扶不起的阿斗,程寄在成年之后就接任了他的位置。
考核过后,四人才其乐融融地吃饭,总算有点家庭的气氛。
程临岚在说程寄这回去米兰收购一事,言语间多是对他的表扬,就连程临兴都夸了两句。
“好不容易回国久住,去了一趟greco,程寄小侄儿的管理能力让我这个当大伯的都要自惭形秽,我在你这个年纪还只知道带着妻子环球旅行。”
程寄淡淡一笑:“大伯太夸张了,你一回来就没经过我的允许,调任我的员工,也让我大吃一惊。”
除了程老爷子之外,程寄拥有对greco的绝对控制权,程临岚和程临兴则是对其它品牌。
程临兴毫无被冒犯之意,反而不疾不徐地喝着红酒:“她只不过是个小员工而已。”
“她......”
“够了!”程老爷子忽然打断程寄的话,一掌拍在桌上,大声说:“就凭你大伯现在拥有程氏集团更多的股份,你要是不服气,就早点和关舒文订婚,我会给你!”
程寄其实是这三人中最受程老爷子器重的,原因无他,小小年纪就展现了超于常人的能力。
而且从小到大浸于这个圈子,却ʝʂց从不沾染恶习,他就像是冬日初晴的雪干净透彻,心思纯净。
清冷自持,自尊自爱得让人放心他的品性。
直到他身边跟着景致这个女人。
如同即将执笔落字的白纸上忽然多了一滴墨。
程老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学什么不好,学你爸只知道女人。”
“不吃了,你们吃吧。”重重地拍下筷子,说着就要走。
程临兴做好人,忙站起来,“爸,我来扶你。”
一大桌子菜都没吃几口,两人走后,不免有些冷清。
程临岚点上一支香烟,夹在指尖,没有抽,见到程寄微微皱着眉,不觉得好笑:“连这个都受不了?怪不得老爷子生气,你说好端端的一张白纸被人玷污,谁不生气?”
他们这样乱得一塌糊涂的圈子,越是没有什么,就越觉得什么珍贵。
月光穿过明亮的窗户洒进来。
程寄忽然想起了五年前在巴黎,程老爷子第一回 提起他结婚的那天晚上。
也如同今夜一般惨白。
之后,他身边就有了景致。
程寄有些意兴阑珊,拿起衣服,转身要走。
程临岚冲着他背影喊:“别怪我没提醒你,反抗不是那么容易的。”
程寄走在灯影的光亮中,雪色面容明明灭灭,没有说话。
夜阑人静,也许是因为时差,程寄洗完澡后毫无睡意,就去了一楼的休息室。
他已经很久没有玩过数独了,以前景致在的时候,经常陪着他在这间屋子。
通常是他凝神静气地解谜,景致就安静地坐在一边玩自己的,不是听歌发呆,就者戴上耳机看电影。
有时候程寄望过去的时候,景致就这么戴着耳机睡着了。
总之,她一直扮演着安静的角色,像是一道影子。
他曾经也教过景致玩数独,但景致总是不认真地掌握方法,想要逃课,因为她觉得自己平时的工作已经够费脑细胞了,休息的时间只想发呆。
还真是符合她私下里散漫的性格。
“走错了路的普通人……”程寄突兀地说出这几个字。
即使在安静的空荡荡的房间,也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