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打算怎么样?”出于同学的情谊,萧良节忍不住问道,“我说的是高考之后。”
严铮说:“我想离开这里。”
“怎么说?”
严铮走到窗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满是油泥与铁锈的窗户打开。萧良节还听见咔嚓一声,差点怀疑严铮是不是力气太大,把这饱经风霜的窗户弄碎了。
“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不管是住在这里的人还是发生的事,都让我无比心烦。”严铮看向外面灰暗的天,说,“有一个人向我提议,让我走体育生路线,考文城体育学院,我接受了——如果我能考上体校,那我就去外地上大学。如果考不上,那我也要离开这里去外地工作。如非必要,我不想回来。”
萧良节问:“那你妈妈呢,她没意见吗?”
严铮笑了笑,像是在自嘲:“她不会有意见的,也不敢有意见。”
徐令辉家里的情况是母亲强势,父亲懦弱,到了他家,则完全反过来。他那已经死了的爸是个变态,只要是人干的事,他统统不干。神奇的是,他这个虐待狂娶了个受虐狂老婆,一个爱打人,一个被打了也不知道反抗,何等奇葩。
如果他知道萧良节内心对他们母子俩的看法,那他一定会竖起大拇指赞扬他料事如神——他妈与其说是他爸的老婆,倒不如说是买回来的奴婢。负责照顾主人的饮食起居,给主人家延续香火,任劳任怨,比旧时代的奴婢还要忠诚。对待他,也真的像是对待主子一样,只有低眉顺眼地顺从,不敢有一星半点的反抗。
如果他跟他爸一样,那他本该像他爸一样安心地接受他妈的服侍。可笑的是,他上过几年学,虽然学得不怎么样,但他知道这样不对。
这个小巷子里,一直有一个传言,说是他爸并不是溺水身亡,是他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然后再把他爸扔到水里去的。
这个传言假得可以,可是严铮知道,这并不是空穴来风。因为他爸死的时候,他在现场。他亲眼看着他爸在水中挣扎,却没有做出任何举动来救他。眼睁睁看着他沉入水里之后,他一脸漠然地离开了。直到两天后,在河边垂钓的人发现了一具尸体,报警之后,警察才把他已经泡发的亲爹捞了上来。
发现尸体,照例要排查一下是自杀还是他杀。
警察通过调取监控发现,严铮曾尾随着他爸一起去过河边,于是便来找他询问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