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姣姣皱了皱鼻子,嫌弃道:“他说话磨磨唧唧的,拉丝儿一样,没意思!”
明明只比自己大了两岁,却好像老觉得自己懂得比她多,明明也没比自己多学几天剑,却总觉得练剑是在哄着她开心,哄着她玩儿似的。
再者,有些人总是天生不对付,就像是苏姣姣永远不想和秦阳沾上任何关系。
讨厌一个人,哪儿来那么多理由。
“苏姣姣。”
站在台上负责测灵的师姐唤道。
苏姣姣回过神,走上台。
月念心瞧了眼下这姑娘一眼。
她的杏眼明明生得柔弱无辜,然而那黝黑的瞳仁干净得就像是浅水滩上的石子儿,在眼眶里滴溜滴溜转,将那几分柔软生生撑起鲜活灵动之感。
月念心站在这台上见过了数百上千名弟子,却无端第一眼,就对眼前这姑娘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苏姣姣冲着月念心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脆生生唤道:“师姐好!”
月念心笑了,忍不住缓下声调:“我瞧着你已经练气中期之境,看到眼前这罗盘了么,这罗盘的中心是装着无垢之水,只需要将灵气注于无垢之水上,就能知道你是何种灵根了。”
苏姣姣跟着月念心的指示一一照做。
一缕灵气从她指尖钻入罗盘,无垢之水被这缕灵气牵引,缓缓溢出,凝为浓郁到乌紫的雷系元素。
月念心倒吸一口凉气。
竟然是千年难遇的变异天雷灵根!
而这时,无垢之水身上的紫色还在不断加深,灼热的灵气烫出袅袅水雾,月念心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瞧见一道紫气蓦然升起,而后哐当一声,在这雨后初霁的天气之下,紫气竟然在测灵堂内硬生生地炸响一声惊雷。
月念心急声唤道:“师妹,快把灵气收回去!”
无垢之水对元素最为敏锐,然而这罗盘上只放了五滴无垢之水,她竟然就能凭着心念转动,轻而易举牵动天地之间如此巨量的雷系元素?
被苏姣姣搞出这样一番动静,原本喧闹推攘的测灵堂内也陷入死寂,所有人的动作微妙地定格在惊雷在他们头上炸出一个漂亮的烟花的瞬间。
就……
很惊悚。
鹅黄色浅衫的少女率先跳起来欢呼一声,双手放在嘴边大声道:“姣姣,我就知道你能行!”
原本围拥在秦阳身侧的众人也纷纷转而看向测灵台上俏生生站着的姑娘。
那些惊愕议论之声在秦阳耳侧纷纷扰扰。
于是秦阳也忍不住侧目望向那少女。
七八年前洛瓦城的初见,他见小姑娘手握一柄木剑,肃着一张脸,软软糯糯地就像一团雪丸子,秦阳心中生出几许莫名的亲近之感,所以上前几步温声问道:“你也喜欢剑吗?”
“我可以教你学剑。”
谁曾想提到剑,那平素对人惯来温和的小姑娘眼睛一瞪,手指翻转,在他惊诧的目光里用剑指着他胸口:“谁要你教?”
“有没有资格教我,先同我打一架再说!”
那时他输得一塌糊涂,所以她也瞧不上他。
而现在,他也不过和这些站在台下仰望她的众人一样。
普通到,他们本同为故人,而连同她打一声招呼,秦阳都生出了几分怯意。
苏姣姣在剑道上的天赋极高,进入无极宗外门之后,寻常弟子需要学上七八日的入门剑法,她只肖看了一眼就会。
教导她剑法的葛长老严肃惯来,可他执教生涯过百年,当真从未见过在剑道之上如此有天赋的弟子,于是葛长老每次见了苏姣姣,均是面上堆满了粲然笑意,简直把她当作亲女儿来看待。
而那日在测灵堂上负责测灵的月师姐,则成为了苏姣姣在无极宗交到的第一个挚友。
苏姣姣进入无极宗,勤于修炼,时常到正道堂做任务,她做任务做得又快又利落,分明是个练气中期的弟子,有时候办事却比筑基的弟子还要麻利。
一来二去,偶尔在正道堂呆着维持秩序的师兄沈荇摸清楚这位小师妹的实力,也会偷偷帮她开个小灶。
比如和月念心一起带着她去做一些筑基之境的任务练手。
苏姣姣挥剑的姿态干脆利落,便是已为内门弟子的沈荇,也忍不住称赞几句她基本功扎实到完全不像是寻常练气到弟子。
转眼五年过去。
“师妹。”
一日,沈荇一边指导她练剑,一边笑道:“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梦里面都在练剑一样,你这一手剑法,说你是学了几十年的剑,也毫不为过。”
“若是把你做梦的时间算上,也似乎的确对得上。”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但苏姣姣持剑的动作一顿,惯来清润干净的杏眼里罕见地流露出怅惘的神情。
这点怅惘在她眼里转瞬即逝,宛如昙花一现,苏姣姣随即也笑着附和道:“师兄说得不错。”
“真正教我学剑的人,的的确确在我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