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治完右手,他不敢耽搁片刻,以同样的手法去医治左手,包扎好后,他冷笑一声:“没事,就是左手以后差点,不过左手反正也用不上,下回直接剁掉,省事。”
他意犹未尽,又不便对伤者口出不逊,转头看向两手哆嗦,放下烛台的程廷,“啧”了一声:“你还不如你二姐。”
程廷对自家二姐也是闻风丧胆,不敢反驳,从邬瑾口中取出咬破的木棍:“喝点水。”
邬瑾满头满脸都是汗珠,身上也像是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软绵绵躺在椅子里,呼吸断断续续,一盏茶递到他嘴边,他有气无力饮下两口,足足半晌,才神魂归位。
他看向李一贴,声音微弱:“多谢。”
李一贴欲言又止,最后从鼻孔里哼出两道粗气,嘱咐道:“不要碰水,我让人送药来。”
邬瑾让士兵送他出去,同时让人快马前往济州传信,等屋中只剩下他和程廷、泽尔三人,才慢慢阖上眼。
“去床上睡。”程廷伸出胳膊,从他左腋下穿过,架着他起身,往隔间走。
邬瑾大半个身体都靠在程廷身上,四肢无力,脑中却还记挂着望州。
望州攻城战,应该已经结束,唐百川是否伏法?
民心是否能稳住?
新帝痛失城池,国帑不继,会如何抉择?
莫聆风占据宽、济、望三城,下一步该如何?
他心急如焚,只恨两肋未能生翼,不能飞到莫聆风身边去。
程廷帮着他躺下,又找来衣物给他换上。
“泽尔,帮忙。”他喊了一声。
泽尔走过来,帮着他扯胳膊扯腿,换过衣裳后,他看邬瑾力竭昏睡,面孔惨白,后退一步:“我走了。”
程廷正重手重脚给邬瑾擦脸,把邬瑾的面目擦的失去形状,扭脸道:“等他醒来我们一起走,我回家报信。”
泽尔摇头:“我回葫芦河。”
程廷收起帕子:“你不等聆风?”
“不等,”泽尔低垂着头,“我自己出去。”
他不想自取其辱——在莫聆风眼中,他是赝品,而且仿的低劣,有邬瑾在此,他一定难以入眼。
这次一别,他再也不回来了——他想。
程廷急忙起身,从身上往外掏东西,先是白石,随后是白银,一股脑塞进他手里:“带把伞,下次来宽州,带块好羊肉,咱们一起喝酒。”
泽尔没有推辞,迈步往外走,他又想,想让他再来,除非……
除非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