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粗鲁莽撞的程廷,他后怕不已——程廷不是他们这样的人,根本不讲规矩。
程廷抓着刀,再次逼近了他:“你敢从金虏的地界过,手里一定有不少好东西,镔铁刀剑、臂弩、弓箭、火药、伤药,拿出来!”
说到最后,他咬牙切齿,两腮鼓起,两眼泛起血丝,拿着尖刀,直接将刘博玉逼入椅子里。
这才是他真正的来意。
大战在即,宽州人脑子里绷着的弦越来越紧,他们等待朝廷援兵,结果只等来了加封莫聆风和种家庆的诏书和济州驻军。
驻军不如堡寨精兵,此时前来,竟不出宽州城,只在城内扎营。
一切动作,都显示国朝放弃了堡寨。
没有粮草、兵刃、火药、援兵,时间越是往后,他们越是煎熬,似乎已经注定必败结局。
近年来,都是堡寨守着宽州城外最后一道防线,到最后,却只落下个被抛弃的结局。
堡寨中还有五万人。
宽州城中百姓,常见堡寨士兵旬假进城,有的寄送家书,有的寄送银钱,或是在城中吃一碗面,喝一盏酒,百姓也曾在堡寨中送出战亡士兵棺木时,沿途点起火盆,烧送元宝纸钱。
在替堡寨不忿的同时,宽州百姓也惶然不安,堡寨失守,首当其冲的便是宽州人。
程廷本随着程泰山在济州,听闻消息,立刻抛下老父亲,打马赶回宽州,一边安抚妻子,一边四处游说昔日好友,捐钱买粮草,送入堡寨。
今日一早,他收到莫聆风从堡寨中递出来的信,让他前往刘家取这几样东西,他立刻带上殷北,找了过来。
刘博玉迎着冰冷的刀刃,咽了一口唾沫:“弓箭、伤药有,其他的没有,真的没有!”
“没有?”程廷干脆将刀收了起来,也一屁股坐进椅子里,“镔铁、弩、火药都是禁物,你不敢有,但是不能真没有,一旦真的没有,你的小命也会跟着没有。”
他扭头看向门外,天阴沉沉的,风中带着水汽,鼓荡着四处游荡,似要变天。
变天了,太平车就不好走。
这种天色让他有了几分不耐烦:“到底有没有?”
刘博玉冷汗直流:“程三爷,我只是漏舶商,并不是要造反,您说镔铁也就算了,强弓硬弩,朝廷管制,火药更是南北作坊才有,我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没有啊!”
他夹着腿哆嗦了一下:“三爷,您行行好,让我出去撒泡尿。”
程三拎起装满瓜子皮的渣斗,将瓜子皮随手倒在地上,摆到刘博玉面前:“尿。”
刘博玉盯着渣斗,只得紧紧夹住双腿,把汹涌的尿意憋回去。
“真的没有,您别逼我了!”
“聆风说你有,你没有也得有,”程廷冷着脸,“你放心,东西拿出来,我替你瞒的死死的,没人会找你麻烦。”
刘博玉一愣:“是莫姑娘让您来的?”
“是。”程廷转动刀子,“太平车我也带来了,东西装在下面,上面盖上粮草,送出去时神不知鬼不觉,就当是你为堡寨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