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街外有热闹行人,有污浊气味,无人看他,无人注视他,他还是那样笔挺着脊梁,端正着姿势。
他的品行、风骨,从不因无人欣赏而懈怠,不因陋室布衣而褪色,更不会因粗茶淡饭而有任何转移。
端午那日,宽州学府全都休假,邬瑾还是和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取出自己编好的一条百索,缠在邬意臂膀上。
他摸摸邬意的脑袋:“长命百岁无病无灾。”
邬意躺在被窝里赖床,扬起胳膊看五色丝线编的百索,垂下手,忽然问:“哥,我们不穷了?”
邬瑾笑了笑:“是。”
穷是四处欠着债,拆了东墙补西墙,满眼望过去都是窟窿,当天晚上卖得几文钱,第二天早上就要送到债主家去。
穷是吃了今天的粮没有明天的粮,付一次诊金,连下个月的赁钱都拿不出来,夜夜惶恐,一刻不敢歇息。
如今一个月莫府会给三两银子,饼铺里生意也好,除去宅子、铺子赁钱,还有余钱,怎么能叫穷。
这都是莫家兄妹给他的恩。
第49章 端午
邬意一听说家里不穷,立刻精神抖擞,从床上坐起,对着邬瑾眼冒金星,算盘在心里打的噼啪作响。
“哥,那每天能不能给我十文钱!还有我今天能不能不去卖饼,我要去看龙舟!”
“不行,”邬瑾细细解释,“咱们家只是不穷了,还需勤恳……”
邬意立刻露出失望神情,并且不耐烦听他那长篇累牍,“啊”一声打断他,用力往下一躺:“那就还是很穷,哥,你不懂,要刘博文他们家那样,那才叫不穷呢,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邬瑾立刻道:“你即没有衣不蔽体,寄食于人,更不曾头顶无片瓦遮身,辗转恐死,怎么能叫穷?”
他拉开邬意蒙头的被子:“家中一粥一饭,都是辛苦得来……”
“我去铺子里帮忙!”邬意不听,一跃而起,两只脚跳下去,趿拉着鞋,张着翅膀飞了出去,去邬母的屋子翱翔一圈,又拍着翅膀落在了厨房里,叨住邬母煮好的鸡蛋,转身就往外跑。
今天看龙舟的人多,都会带上一些吃食,饼铺里已经订出去不少,还会做上几笼,让他们两兄弟挑出去卖。
邬瑾立刻起身跟上,一直看着他真的进了饼铺才重新回到家中,取了粽子和邬母做的艾叶饼,分装了两个篮子,再把自己编的百索也拿上一条,走出十石街。
时候尚早,街上商贩多个游人,他先去了知府宅侧门,敲开门后,就将一个篮子交给门房,请他转交程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