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槐没想到段朝泠也在现场。
偌大一间会客厅,他坐在主位上,距离她不远不近,两人中间隔着一张会议桌。
屋里十几人,一时无人出声,安静得能清晰听见投影仪的运作声。
坐在段朝泠斜对角的男人率先开口,拘谨地讲了段开场白。
将近一个半小时的商讨时间过去,段朝泠全程没作声,手臂懒散地支着扶手,时不时抬眼看她。
目光平静,瞧不出任何异样,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
轮到宋槐概述ppt上的内容,视线无意间和他交汇到一处。
捏着翻页笔的动作一顿,直接移开目光,缓一缓思绪,继续专心讲自己的。
结束,段朝泠和助理先行离开。
快速整理完新增条例,宋槐和谭奕一起走出会客厅。
穿过长廊,谭奕忽然说:“槐槐,你觉不觉得里面的空调开得很低?”
宋槐说:“还好,感觉温度跟上次来的时候差不多。”
“奇怪,我怎么这么冷。”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好像有点儿头晕。”
宋槐停住脚步,用手背轻碰他的额头,简单试了试体温,“谭奕哥,你在发高烧。”
谭奕苦笑道:“是吗?我自己居然没发现。”
宋槐正想嘱咐他去打个退烧针,听见电梯提示音响起,余光瞟到段朝泠上了不远处那辆专梯。
思路被打断,她转头望向声源处,和段朝泠短暂对视了一下。
电梯门很快被合上。
两人乘另外一部电梯下楼。
刚到一楼,收到段朝泠发来的微信,言简意赅的两个字:上来。
预料之中的消息,宋槐倒没觉得有多意外,没回复,将手机放回包里,随便扯了个理由,跟谭奕分开。
临走前不忘告诉他,隔两条街有家西医诊所,可以去那儿挂个诊号,比去医院方便些。
来到十五楼,段朝泠办公室所在楼层。
段朝泠的助理彭宁正在前台跟秘书处的人交代工作,瞧见来人,朝她略微点一下头,主动打了个招呼,礼貌问需不需要带她进去。
宋槐回以一笑,说不用,径自迈过玻璃门隔断,缓步朝里走。
站在办公室外面,敲开虚掩着的门。
段朝泠靠坐在沙发上假寐,瞧见她进来,睁眼,朝她招了招手。
宋槐走过去,被他拉着坐到腿上,看着他眼底的倦意,轻声问:“没休息好吗?”
段朝泠说:“昨天盯着底下人做一个重要模块的自然语言处理技术,到今早才结束。”
“一晚上没睡?”
“差不多吧。”
宋槐无奈笑说:“我觉得你应该趁这个时候好好睡一觉,而不是来旁听我们聊策划案。”
段朝泠单手抱她,另一只手去摸烟,“是我自己想见你一面。”
他说得随意,像在诉一件日常琐事,但宋槐还是不自觉地心下一软。
想了想,终是没接这话茬,用玩笑的语气说:“原来‘以权谋私’是这种感觉。”
段朝泠咬住滤嘴,没急着点燃,淡淡道:“什么感觉。”
“叫人胆战心惊的。”宋槐笑说,“你不来的时候我和他们谈得很愉快,你一来,气氛很快变局促了。可能大家都没想到你能出现在这么小的一个交流会上。”
段朝泠不置可否。
本就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话题,这段插曲顺其自然地过去。
过了会,有人端着茶水和点心敲门进来。
宋槐从段朝泠身上起来,坐到旁边的位置。
无意间看到茶几上放着一份文件,右下角落款处签着郑知宜的名字。
段朝泠顺着她的目光扫一眼,“这是和你们公司合作项目的标书附页。前两日拿去补印,才送过来。”
宋槐疑惑看他,“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
“避免我们之间徒增误会。”段朝泠说,“标书只在郑知宜手里过了一遍,她在其中没起到任何帮衬作用。当初老爷子授意让她参与进来,我不好驳了两家的面子。”
他在向她解释自己和郑知宜的关系。
宋槐听完,顿了顿,如实说:“当时我的确在招标现场看到了她的名牌,但我没误会。端午节那日,你和我聊过以后,我就没再介意她的存在了。”
说白了,她还不至于分不清是非黑白,因为郑知宜和他在工作上有关联就随意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