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槐笑说:“这个项目不一定有我参与,主要还是看上头怎么安排,而且我也不太想搞特权。”
陈静如笑说:“我们槐槐有自己的想法。”
傍晚准点开餐。
瞧着桌上摆了三道做法不一的海鲜料理,陈静如笑说:“还是你叔叔疼你,明明自己对海鲜过敏,知道你爱吃,特意在家里备了食材。”
宋槐捏着汤匙的力道紧了紧,恍然明白了什么。
以前从没觉得哪里不对。仔细回想一遍才发现,无论是在家吃还是出去吃,段朝泠总会额外准备几道自己从不动筷的菜系。这样做好像已经成了一种雷打不动的习惯。
他对她的好体现在无数细节里,从没声张过。
这么多年,她好像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他的各种付出,回报却甚少。
回过神,宋槐拿起筷子,夹起冷碟里的风干培根,放到段朝泠碗中,笑着看他,“叔叔辛苦了,多吃点儿。”
言行举止过分乖巧,明显有讨好的意思。
对视一霎。
段朝泠微微勾了下唇,“不辛苦。你比较辛苦。”
听出他的意有所指,宋槐默默移开视线,忍不住在桌下轻踢他的脚。
中途,段朝泠去书房接电话。
宋槐陪陈静如聊了会天,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委婉提醒:“阿姨,前两天我听许歧说,许叔叔的婚期正式定在了明年年后。”
陈静如微微一笑,“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我是想着,还是有必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您的,因为许歧还说,许叔叔暂时不愿公开,我不清楚您知不知道……其实我和许歧早就知道你们俩的事。”
沉默片刻,陈静如说:“槐槐,抱歉,这么多年一直瞒着你。我的确应该早点把我和他的关系跟你讲明,我们母女之间不应该存在隔阂。”
宋槐摇了摇头,表示理解,“这不算是隔阂。您有您的难处,我都明白。”
“我总认为这是件不太光彩的事,有违榜样,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跟你聊,结果拖到了现在。”
宋槐思索两秒,忽然问:“您爱他吗?”
陈静如无声叹了口气,“有太多过不去的坎横在我们中间,不是一个爱字可以解决的。”
“可是我觉得,既然相爱的话,没什么是跨越不了的。”
“槐槐,我如果是你这个年纪,无论如何也会放手一搏,但是我现在根本没有试错的成本,也不想去冒险。”
看着陈静如面无表情地饮尽杯中半支白葡萄酒,宋槐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以上洗手间为由离开座位,给她暂时腾出独处空间。
来到洗手间,靠在落地镜旁边的墙上,解锁手机屏幕,回薛初琦发来的微信消息。
回复完,刷了会朋友圈,注意到玻璃门突然被推开。
段朝泠的身影出现在视野范围内。
宋槐看着他,“你不是在打电话吗?”
段朝泠走到她面前,“打完了。怎么在里面待这么久?”
“我刚刚主动和阿姨聊了聊许叔叔的事,没聊出什么结果,反而让她伤心了。我觉得她现在可能更需要一个人待着。”
“不是你的问题,不用自责。当事人如果拎不清,旁人劝再多也无用。”
宋槐说:“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说。”
“在你和阿姨眼里,是不是觉得,人活着不一定真的需要爱或感情。”
“不是不需要。”
“那是什么?”
“这些不是被放在第一位的东西,但并非可有可无。”
宋槐了然,“也就是说,会优先考虑很多别的因素。”
“差不多吧。”
“……我一直认为自己现在成熟不少,但思想还是很理想化。”
以为只要相互喜欢就能排除万难地走到一起,以为爱大于一切。
察觉到她由内散发的隐隐丧意,段朝泠安慰她,“理想化不是衡量一个人是否成熟的标准。”
宋槐轻声说:“你发现了吗?我有的时候会很矛盾,还很容易想太多。”
段朝泠没否认,“所以我偶尔会抓不住你顾虑的点。”
宋槐笑了下,觉得稀奇,“这世上居然还有能让你做不到的事。”
段朝泠没作声,将人拽过来,压在台沿。
腰身被他圈住,宋槐下意识往后仰,想去搡他,“别……阿姨还在外面。”
段朝泠没想真的做什么,嘴唇碰了碰她的脸颊,退后半步,“早点儿出来,别在里面待太久。”
被这么一打岔,宋槐没功夫再去想些有的没的,胡乱点了点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