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向松生辰那日,从西院出来以后,和段朝泠分开,她先去了趟游廊边上,没寻到许歧,只好回到餐厅。
饭后问他找她什么事,许歧说:没什么,以后再说吧。
这段插曲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过去,她至今不知道他当时究竟打算说什么。
许歧点了下头,表情难得一见的郑重,“宋槐,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截止到目前为止,你喜欢他多少年了?”
宋槐微顿,“……应该七八年了吧。”
“你喜欢他几年,我就喜欢你几年,甚至更长。”许歧看着她,“你有多喜欢他,我就有多喜欢你。”
“许歧……”
“你先听我把我说完。”许歧打断她,“其实这些话我本来是准备在高考结束的时候告诉你的。当时你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我身上,知道说了不会有好结果,我就没想着再告诉你了,就这么自欺欺人地又跟你做了四年朋友。后来我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当时也准备告诉你来着。那晚你跟室友聚餐不小心喝多了,我过去接你,听见你一直喊他的名字。我当时就觉得,原来还是没到跟你坦白的最好时机。”
许歧无端笑了声,继续说:“如果不是方女士那天赶鸭子上架,我可能还要再拖上个几年。说出来有点儿好笑,你也知道,我本身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但事关于你,总是会忍不住犹豫。顾虑太多,反而没法付诸行动——如果我们俩真的说开了,也许连朋友都没得做。”
许歧断断续续讲了很多,宋槐一直听着,等他讲完,轻声说:“许歧,你觉得你了解我吗?”
“我知道你的所有喜好,这还不算了解吗?”
“其实我觉得……从性格上来讲,我们俩并不是特别合适。”宋槐说,“就比如说,上高中的时候,我们发现阿姨和许叔叔之间的事。你当时说,没提前告诉我是因为怕我知道了会多想,然后忍不住跑去质问阿姨。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情绪和思想达不到共鸣的两个人,根本没法在一起……抛开个人爱好不谈,我们没那么了解对方,这不是磨合就能解决的问题。”
沉默片刻,许歧问:“你和段朝泠之间就能达到共鸣吗?”
“我不是特别确定,但私心里的确会强行规劝自己,认为喜欢和爱大于一切。”
“所以,这只是对他的私心,不是对我的。”
“……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只是不喜欢我而已,又没做错什么。”
“许歧,我太知道爱而不得是什么感觉。强行规劝自己会很痛苦,我不希望你跟我一样。”
话已至此,再聊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临走前,许歧说:“短时间内,我可能还是会忍不住联系你。我尽量控制住自己。”
宋槐说:“方阿姨那边……”
“你放心,我会跟她解释清楚。”
宋槐说:“许歧,对不起。”
“为什么又说对不起?”
“是我辜负了你的好。”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不知道。”
“别人对你好,你总会固执地加倍还回去,从来不计损失和后果。我这人比较自私,未必能做到像你这样,所以我才喜欢你。”许歧说,“抛开我对你的感情不谈,这些年你对我也很好,只不过我太贪心,想要的不只是这些好。这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你千万别自责,知道吗?”
宋槐说:“抱歉之类的话我就不再说了,回去路上当心。”
许歧勾唇笑了笑,“这才像我认识的你,别再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了。我今天来找你,原本也没做指望,只是想借机跟你说开,不再让自己留有遗憾。”
目送他离开后,宋槐心不在焉地回到楼上。
已经无心再画剖面图,靠在摇椅上,对着已经熄灭许久的屏幕若有所思。
门铃声忽然响起。
以为是薛初琦回来了,晃了晃神,没去看外面的情况,直接将门打开。
没想到来人会是段朝泠。
最近事情都很多,也就没约着见面,只靠微信联系。
段朝泠在社交软件上的话向来不是很多,但她只要同他聊起日常,他看到基本都会回复。
譬如不久前,她告诉过他,自己今天没去展厅那边,以及,室友今晚出去吃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见到他的这一刻,负面情绪不由自主地涌上来。
宋槐迈过门槛,向前半步,双臂缠住他的脖颈,主动凑上去吻他。
她的身体摇摇欲坠,吻技更是生涩得可以。
察觉出她的异样,段朝泠扶住她的腰身,低声问:“怎么了。”
宋槐没说话,稍微退开了些,喘着粗气看他,眼里泛着水汽。
唇色是淡淡的桃蕊粉,表面像覆了层透亮的薄膜。
身上有很甜的水果香,是天竺葵、柑橘和葡萄柚的后调。
段朝泠眯了眯眼,掐着她腰的力度渐渐收紧。
下一秒,低头,吮住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