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亭疑惑又担心,问陈北劲怎么不搬回自己家,家里保姆照顾他不更方便么?陈北劲总是含糊地嗯几声,然后说过几天有空了就搬。
有天他经过客厅,瞥到某个四仰八叉瘫在沙发上发懒的人,忍不住一笑:“少爷,您今年放年假再不搬走,我可就把你扣这儿了啊。”
“行啊!”他家少爷笑得散漫,“那我就跟你过呗!”
于是关于“什么时候搬走”这件事就成了一个不存在的问题,家里专属陈北劲的物品越来越多,床上新换的四件套、卧室书房里新铺的地毯、新刷的墙漆、成堆的名牌衣服鞋子和新购置的衣柜、成箱的书和新定制的书架、挂在墙上的变速,排球网球各种球……当陈北劲将小时候最喜欢的手办玩具一个个也摆在家里时,沈致亭心里竟然生出些岁月静好的舒适感。
硕士毕业论文通过的那天,陈北劲打电话来,说已经定了餐厅,要和他一起吃晚饭庆祝。席间,陈北劲递给他一个四方扁平的礼物盒,要他当场拆开。
他接过,随口说“我跟我妈可不一样,你给的东西,再贵我可都不退啊!”
陈北劲笑笑,说:“也不算什么礼物。”
沈致亭挑挑眉,打开盒子,蓬蓬的拉菲草上,放着串奔驰钥匙,和他们那套房子的房产证。
“什么意思?”沈致亭抬眼瞥他,“送车又送房的,结婚么?”
“哪能呢,我暂时还没有娶你的打算呢。”陈北劲没心没肺地开着玩笑,然后朝他举起红酒杯,“转让协议太大份儿装盒不好看,回家你签个字儿就成了,沈致亭,来,毕业快乐!”
沈致亭却把东西往旁边一推,然后端起酒杯,自顾自一饮而尽,又啪的一声墩回桌上,玻璃回响声清亮。
举酒杯的胳膊还停留在半空,陈北劲有点儿懵。
“怎么了?”这反应……怎么跟他预想的不一样?
“没怎么,”沈致亭淡声回:“这菜太难吃,我不喜欢。”
“嗐,多大点事儿!”他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呢,跟着放下酒杯,眨眼问:“你想吃什么?我们现在去看看?”
“就吃这个吧,”沈致亭拿起刀叉,低头切着牛排,“不然呢,能有什么办法?”
“不喜欢吃咱们就走啊,又不差这顿饭钱。”陈北劲站起身就准备走,朝对面一招手,“走,去别处逛逛。”
“坐下。”
“啊?”陈北劲回头,纳闷问:“不是不喜欢了吗?”
沈致亭抬头看他一眼。
陈北劲立刻倒着步子又坐了回去,动作丝滑地拿起刀叉,低头叉一大口草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对着盘子说:“懂了,是不喜欢我吧,是我又说错话了吧?”
沈致亭冷哼一声。
“虽然不知道哪儿错了,”大眼睛睫毛卷卷,和盘子真挚对视着:“但是我错了。”
沈致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