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许景辉电话一次比一次催得急,渐渐有了真生气的迹象,让他越来越没安全感——他至今都没搞太清自己在许景辉心中的分量究竟占几成;也或许是那男孩儿竟然这样信任自己,居然赤裸裸将伤疤暴露在自己面前……总之,那哭声令他感到烦躁又恐惧,一边自我怨愤着小时候不该总看拯救世界的英雄片,一边又担心得要命,怕自己如果不去拯救一下,最好的朋友变成了绿魔怎么办?
这次呢?
这次沈致亭又流泪,就在他身边,哭得很安静,分明是不一样的情状,他却无一例外地感到心疼。
或许是对方主动亲了他一下,他整个早上的大脑都在充血,心情飘然,不知所谓,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接着,他就彻底脱离了理性的轨道,和上次一样,他甚至都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不懂自己为什么突然要想把沈致亭带给许景辉看?
以朋友身份么?他们早就不是朋友了。以恋人身份么?如果是要给许景辉知晓的程度——他自己做好和对方共度一生的准备了么?
他仓皇逃出。
他不敢看那个人惊异的表情。
但迟一点,对方若露出感动或喜极而泣的表情,他会立刻道歉说一句“对不起,这次我又说错话了”,沈致亭会在顷刻变得脸色惨白,而他将自知罪该万死,临了跟对方交代一句“打电话跟陈老板说我爱他,跟许景辉说我下辈子好好学习”,然后毫不犹豫地从22楼的阳台上跳下去,感受一把一生限定一次的生死疾速。
前方不足两公里就到家了,远远望去,欧式别墅庭院二楼阳台上簇簇盆栽浓绿,几个佣人正沿着走廊清扫卫生,日光下,金漆边装饰的白色建筑晕染着一层眩目的淡光,陈北劲眯了眯眼,暂时将刚犯下的蠢事抛在脑后,埋怨了句他爸当年选房子的眼光真差劲,拿出墨镜戴上,换挡将车速减慢。
门庭大开,缓慢车轮碾过鹅卵石大路,家中专属自己的僻静停车位永远空着,陈北劲喜欢挑许景辉二楼书房正下方停住,然后找死地狂按几下喇叭。
待得窗玻璃后显露出一个深灰色睡衣人影,陈北劲便慢悠悠地降下车窗,笑脸抬头,朝上面人特欠揍地问候一句:
“忙着呢?”
上面人盯他看上半小会儿,然后冷声斥一句陈北劲听了无数遍的——
“还知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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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风掠北阳 26
“喝什么?”
“老样子。”
“吃早饭了吗?”
“没。”
“行。”秦旭转脸将菜单递给服务生,报了会员号,然后道:“我要一杯卡布奇诺,给他来杯新品拿铁,你们这儿的点心都太甜了,齁得人嗓子疼,给我们上个意式披萨吧,少放芝士,再来个大份果盘,西瓜和草莓最多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