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呢,”江世安无奈道,“能保住薛知一的性命,我感谢您还来不及。而且您老不能出山,跟大悲寺那位不能进入关内是一个道理,我可不觉得真能天涯海角地追杀我,前辈又不是薛简。”
江世安可不是他顺从乖巧的徒孙,讲起话来直接往心上戳。广虔道人摇了摇头,转而走出内室,在他离开之前,忽然听到江世安问了一句。
“那前辈……饶了纳灵子么?”
广虔道人在原地站定,顿了顿:“对。我答应了。”
江世安没有说话。
“你当时那一剑正中命门,永臻已经失去了还击之力。我答应清知要放过他,但那时……他狂乱的心境就在入魔边缘,加上自行改造的秘法太过极端,气海崩塌,失去神智,跟被他操控的药人一样,沦为了一具不能自控的血肉。”广虔道人闭上了眼,再重新睁开,“他入魔的程度太深,不加阻拦,当场就会暴毙而亡。清知要用夺魂蛊来控制他,再用当初我救镇明霞的方式救他,但他……不愿意被控制,自爆气海,尸骨无存。”
他不相信清知,不相信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
哪怕这个孩子毕生所为,几乎都是为了他。
秦永臻用尽办法控制他人,不计代价地试验功法,却在自己面临夺魂蛊时,宁愿注定一死,也不肯把自己的意志交到别人手里。
江世安觉得这既可悲、又好笑。他懒得评价,只是继续问下去:“那清知道长呢?”
“他将另外四只蛊虫交给了我,被关在问心堂。”广虔道人沉默思考了片刻,说,“等小简情况稳定,我会把这件事询问清楚,把来龙去脉整理为案卷,审判此事当中所涉案的人员,他是人证,也是物证,……可是……”
“您还是不舍得啊。”江世安的内力在薛简残破的体内流转,他语气没什么攻击性,但说出来的话总是格外有杀伤力,“这么做能挽回一点薛简的痛苦吗?公理正义,黑白分明,所有事都要清清白白水落石出,这是您教的吗?”
“你这孩子……”对方说,“我第一眼就知道跟你不会对付的。”
“啧。我跟薛知一可是很合得来。”江世安笑了起来,弯起眼睛,“能把他救回来,我感激您一辈子。就算当时我还清醒着,也会做出跟您一样的选择……一切都没有他更重要,我明白的。”
回应他的是广虔道人一声悠悠长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