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弥儿记忆好得很,小声嚷嚷:“你是因为大丽花夫人的吩咐所以才来找我的!”
陆语哝:“……那时候我没有记忆,我很干净。”
但爱弥儿不听,她的表情堪称失魂落魄:“那你现在恢复记忆了,你要回到那个女人身边去了。”
周围一圈人也不慌了,也不紧张了,抱胸站在一旁看戏。
陆语哝爪子和脸一起麻了:“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这话话音刚落,原本扭着身的小姑娘突然一把紧紧抱住了她,又紧又暖的怀抱像是一张带刺的网,但那刺并不朝着被网住的黑猫,而是朝着其他企图带走黑猫的人。
“你答应的啊……”
“再也,再也不准离开我。”
……
翌日清晨。
素来温馨、平和的塔罗小镇,爆发了两起激烈的争吵。
第一起争吵,发生在镇上最有名的大丽花夫人的大花球屋子前。
一位当事人自然是大花球的主人大丽花夫人,而另一位当事人则是有着水红色眼眸的镇长夫人。
镇长夫人控诉大丽花夫人勾引镇长,导致镇长一夜未归,而大丽花夫人则懒洋洋地靠在门边,挑着指甲说她可没见过镇长夫人不知道跑去哪里鬼混的丈夫。
镇长夫人气得推开大丽花夫人,闯进大花球屋子就要抓奸,没想到还没走进房门就被一个英俊又高大的黑衣男人挡了出来。
于是很快,大丽花夫人和刚来小镇不到一天的贵客滚在一起的事情,就传得沸沸扬扬,除了天真的少女们不知道之外,人尽皆知。
第二起争吵,却难得地涉及到一位少女了。
这起争吵的原因无人知晓,总之等镇民们赶到现场时,香雪兰夫人正在瘫坐在地上哭泣,香雪兰夫人的丈夫在一旁不耐地抽烟,而他们家的女儿——那位眼睛是玫粉色的少女,则一脸惶然又茫然。
少女的刘海下面有一块像是被狗啃了一样缺口,但这并没有令她那张脸蛋的可爱娇俏打折扣——可惜她的脖子上,有四道长长的、女性长指甲留下的抓痕。
如果再仔细看一眼,可以发现在抓痕的末端,有几枚深深浅浅的红痕,一枚叠着一枚。
周围年长的镇民交换着隐晦的神情,像是心照不宣,又像是揶揄调侃。
“你怎么了,妈妈,为什么和爸爸生气?”
玫粉色少女带着哭腔,想要去握住香雪兰夫人伤害过她的手,却被再一次甩开了。
神情受伤的少女只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养父,后者按掉烟蒂,伸手亲昵地揉了揉她的脖子:“回家上药吧,小蜜拉,别管她。”
被抚摸着伤处的蜜拉感到疼痛和不适,但养父握着她后脖的力道不容拒绝,只能一边担忧地扭头一边被拉进了屋子里。
在她的身影消失后,瘫坐在地上的香雪兰夫人,突然发出一声仿佛被人掐住脖子似的、短而尖利的嚎哭。
周围的镇民纷纷散去,继续塔罗小镇平和而美好的新一天。
毕竟,明天就是“金雀花节”了,生活又将富足而充满希望。
这些小小的插曲,还是随风而去吧。
第173章 花神塔罗(十七)
“我觉得,最近的镇子,不太对劲。”
火红色眼眸的薇薇安提着她的花篮,花篮内的朱瑾花似乎有些焉巴,她抓着身旁的矢车菊少女的手,声音低哑。
矢车菊少女也小小声回道:“是因为那位先生和大丽花夫人的事情吗?不要难过,薇薇安,你只是见了他一面而已……”
“不,不是因为他。”薇薇安的脸色发白、非常不安,“与外来者们没什么关系。”
“——我只是觉得,镇子里的大家,好像,都不太对劲。”
她举着例子:“蜜拉今天大概不会来‘金雀花园’了。还有贝芙丽,她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沉默,刚刚卡萝问她发什么什么事她也不说……”
蜜拉是香雪兰夫人的女儿,贝芙丽是她们共同的朋友、家里有位行事很粗鲁的哥哥,卡萝是位青兰色眼眸、留着漂亮短发、小大人似的少女,她与贝芙丽的关系一直很不错。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她们都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但最近,尤其是昨天晚上,镇子里的各处都发生了一些变故。
薇薇安的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昨天晚上,我睡得很不安稳,夜里惊醒了好几次,只觉得门前窗外有黑影晃过。”
“……我也是。”一旁听见她们对话的金丝桃姑娘凑过来,漂亮的嫩黄色眼睛里也有些血丝,“我以前从来没有失眠过。”
也许是因为没有多少烦恼,也许是因为很年轻,塔罗小镇的少女们在夜晚都睡得很香甜。
但现在,放眼望去,周围的少女们多多少少脸上都带着点困意。
她们以往都是很早就去“金雀花园”照料鲜花的,但由于今天大家都起晚了,再加上镇上发生了两起闹剧,她们集合的时间比以往迟上不少。
等终于走进金雀环绕的花园,她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花神神像前、背对着她们的爱弥儿。
“爱弥儿今天也很早啊。”她们这样说。
明天就是“金雀花节”了,镇子上需要准备大桶大桶的蜜酒、精心搭配的花篮、可口的花蜜烤肉与大块山羊奶酪……少女们等忙完花园里的事情之后,还得赶回家帮忙。
所以,她们只是简单地、遥遥地与爱弥儿打了个招呼,便四散开来、去照顾各自需要照顾的花苞。
所以,少女们并不知道,爱弥儿手中的花篮里,装着的不是鲜花,而是一只躲在格纹麻布下的黑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