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勋微察秋毫,自然尽收眼底。
他最初回到申城做事业,接触枫帮也只为了码头便利。因他生得英俊魁梧,长相、手段和家底、权贵方面都叫施老爷子看好,在打交道的过程中,楚勋便看出老爷子有意无意地依仗。
楚勋见过妍馨一面,那是个靓丽骄纵的千金小姐。他本对婚姻无甚想法,既然有共同的利益,女人也相貌相当,他就顺水推波默认了。平时送东西常都给妍馨和大小姐备一份。
但自从遇上了阮蓓,几番纵意交缠,他现在心里除了阮蓓没别的,甚至与女人应酬的客套都无意。
这一百一十万,楚勋就是用来抵消姻亲利益的,改用钱来牵扯。那天晚上他与阮蓓破了界限后,他一点不在意公开。而妍馨据他了解,也没少交男友,以前楚勋不计较,只重在利,现在自然更无所谓。何况,妍馨也不准备和他未见过面就成婚。
既然大小姐和龚彧这般提防,他干脆捡来顺水推舟。
楚勋就谦虚地应道:“我暂还不属于枫帮,参与红利于帮规不合。老爷子若当上首董,乃是众望所归,自会鼎力支持。这笔钱就按每年佰虹门的利润分着给,什么时候结清都可以,最重要是枫帮事业和晚辈的生意顺风顺水!”
他话锋如此,老爷子本准备提起他和妍馨的喜事择个良辰吉日议定。一时默了默,就改而夸赞道,楚勋义气且不贪,越发对他中肯,还让龚彧他们多学习,凡事不急于求成。
楚勋忙又恭维了一句:“彧哥对帮会和老爷子的尽心,无人能及,楚勋甘拜下风,推崇备至。”然后在龚彧亲切忠厚的推搪中告辞出来。
楚勋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老爷子盯着他背影,慢声说:“要能力有,诚意也有,人都是凡夫俗体,孰能无欲。你和妍馨说让她抓紧回来,把婚事办了。”
施尝践什么样的角色,《申娱周刊》一出,阮蓓婉风流转般的姿容曝光,不稍龚彧回来说,他就已派人去调查了。他宠爱幼女妍馨,可得事事安排详尽。
否则这申城风花雪月大洋场,就以楚勋英姿气度,怎会没有个女人随便觊觎。楚勋从前亦洁身自好,自己娱乐场子里并非没绝品,都只视若无睹。怪就怪此番这丫头太过招人!
没想到都已经住在一起了,还接连的宿夜。
老爷子震惊归震惊,但还不至于归怒。
男人嘛。
是个人能做到楚勋这份上,都已经是难得。
龚彧在旁边说:“那姑娘还是梁笙的妹妹,梁笙可是徐爵兴的干儿子,这当口和阿勋交扯在一起,难说是不是存心离间。要不找点烟花场子,把她弄了陷进去尝尝厉害。”
大小姐也附和道:“初来乍到不晓得深浅,以为谁都是可以随便碰的。也是生的过分美色,连楚二爷这般克禁的都破阵了。得亏龚哥发现得及时,一早就给留神。二妹那样挑剔的性子,若知道此事,还不知得闹成什么样,把父亲这些苦心栽培都打了水漂!”
老爷子虽然现在才正式表态姻亲关联,可对楚勋的看好却是难得的。
摇头叹气:“不必,楚勋心思海底针,真做了他能不发现?凡事以和为贵,人家堂堂一世族清贵,刘氏二公子,怎能让二十几还干等着,把妍馨先叫回国再说。”
又忽而道:“梁笙不是还关着,快放出来了吧。他必然对楚勋恨得入骨,有些事不需要自己做,也有人会代劳的。”
大小姐扫了龚彧一眼,佩服得五体投地:“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父亲英明,这样可就好办多了。”
老爷子被夸得满意,慢悠地吁了口烟斗。
这会儿阮蓓正站在交叉路口等着过马路,风吹得她碎发拂动。琛丽伸出手抚了抚她耳际:“你哪都真好看,我妈说过耳垂有肉的女人有福气,还易招桃花嫁贵门呢。再加你这么美,将来准是哪个富豪阔太太!”
还别说,后来阮蓓的确拥有了楚勋的所有私人家底,只她那会儿已经到香港了。和同栋的马来女人聊起,马来女人总是很艳羡地啧叹,她现在虽然守寡了,可到底幸运地遇到过那种怦然心动的恋爱,男人叱咤风云,还给她留了许多的财产。
——后来阮蓓都是这么对人回答“守寡”。她也并不怎么花楚二爷的钱。不过这都是后话。
耳朵有肉有福气这话楚勋也夸过,当时只以为他恭维,原来真有招桃花的说法。阮蓓听得笑起:“还没买到蜂蜜蛋糕,你嘴就像吃了蜜的甜。”
嘿,琛丽咧嘴,一点不吝啬对同桌的欣赏。又问她的桃心碎钻耳钉在哪儿买的,款式真新颖。
这是阮蓓用楚勋给的钱,从赵太太家下工后,路过新丽百货在二楼买的。桃心的形状,镶嵌碎钻点缀,俏妩又伶俐,一副要十来块。往常阮蓓可没有这份余钱奢侈,她连一顿午餐都得匀着吃。但她是个懂奢享和宠爱自己的人,楚勋给她花的钱,她自然会想着添置点东西。
阮蓓答她说是朋友送的。
楚勋靠在对面的福特车里,只见两人面对面亲昵说笑。他的目力入微,观唇形猜着在夸阮蓓的耳朵和耳环。
呵,小子,倒是很懂观察他女人的好!
阮蓓今天梳着松马尾辫,浅蓝色文明新装的校服裙,衬得她像荷叶一般浅荡。她虽解下束缚后双娇丰媚澎湃,臀也紧致如白桃,可薄肩细腰细胳膊,穿起衣服看着还是纤瘦。
楚勋真的很着迷阮蓓,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被她钓住了眼神。还喜欢她蹲在床沿读书时的清婉,和环搂睡下的柔暖安逸。
他自第二次过夜起,便每晚都给阮蓓吻口,时而也用到了手。女人顶着澄澈冷静的杏眸,却在匿蜜间极致的敏感,就像是一颗独一无二的毒]药,带给楚勋分离般的靡丽。哪怕是喝鸩毒之酒以解渴,只图眼前,不顾其后,他也心甘情愿。
他本想看看阮蓓到底想怎样,瞧两人打情骂俏,却怎地坐不住了!
捞起副座驾的玫瑰花束,掀开车门走了过去。
如果以他楚二爷的能力都不足以让阮蓓过得好,那么这个除了单纯白净就没别的小男生更勿论。他没必要放任视之。
路上拥挤,阮蓓和琛丽刚要过另一边马路。忽然一道男人手臂把她隔开,不客气地俯看琛丽道:“抱歉,阮阮名花有主了,怕是有什么误会?”
楚勋几分酸涩讽意,他出身官胄望门,骨髓里底蕴深远。这般冷鸷的气场把琛丽和阮蓓都唬得让开两步。
阮蓓抬头看,是楚勋,男人浅灰衬衫,骨型清展,随便着装都隽逸清贵。看他凤眼似笑,敛藏戾气,阮蓓尚且不懂楚勋误会了,纳闷难道和他确定关系后,和女生的交往都要干涉。还担心琛丽是否认识他,抱着这么一大束红玫瑰,眼瞧着就是情侣。
琛丽却转瞬明白过来了,好嘛,误会我?
琛丽爸爸是工会的干事,虽说拿工资撑不饱饿不死,但也见识不少达贵名流。却没见过这般英俊的男人,品貌、气度无懈可击,手上那枚墨玉扳戒更有价无市。
她和阮蓓同桌以来,每天只见阮蓓为了打零工飞一样奔赶,既没听说她在申城有男友,也没听说老家有未婚夫。
她攥攥手,抢在阮蓓之前先开口道:“你说名花有主就名花有主了?不要仗着个子高就横行霸道,阮蓓她可没男友,我还偏不远离了,我们每天同桌同吃,你算几毛?”
琛丽眉清目秀,性格也爽利,理着男生的短发,平时只爱穿蓝色的裤装校服,很让人误会。
呵,同桌同吃,我和她同床同枕。